肖砚见她有兴趣,讲给她听。
寸头掉进井盖洞里之后,被肖砚一个电话送进警局,关了好几天。后来肖砚就没有碰见过他。再见是又过大半年,第二年他放假,那时候寸头改邪归正,已经不和那些混混来往,勤勤恳恳在工地上搬砖赚钱,晒得黝黑,练出了一身结实肌肉。
肖砚刚好去那个工地,找他们的承包工头谈事,遇上寸头。寸头认出肖砚,别扭地横鼻子竖眼睛,没给他好脸。
那次没说上话。
当天晚上在夜宵摊上,寸头被人诬赖偷钱,怎么说都说不清。他面红耳赤跟人吵架,眼睛都气的充血,差点被围起来打一顿。是肖砚给他解围,作证他没偷,还替他赔了五十块钱,赔偿他气急踹坏的一叠塑料凳。
打那后寸头就黏上肖砚,从工头那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见天给他打电话。一张口就是问:“哥,你身边缺人不?我什么都能干,你带上我呗!”
肖砚跟他说过很多次,自己是当兵的,寸头每回“哦”完,隔几天照旧打给他。
之后,每当肖砚和邓扬他哥放假回去,寸头就会来找他们。直到邓扬他哥出任务去世,肖砚退役,寸头辞了工作,彻底跟在肖砚身边。
方明曦听得津津有味,感慨:“这确实,听起来像是寸头干的出来的事。”
他的莽撞粗神经有目共睹,但最大的优点是心眼实。
“是啊。”气氛因寸头莫名变得松快,肖砚弯了弯唇,恰好厨房里电饭锅滴地一声跳响提示,他进去盛饭。
方明曦胃口不大,半个小时不到,两人搁下碗筷。
外头的雨差不多快停了,雨势已小,稍坐一会儿,肖砚送方明曦回家。
雨天开车比平时慢,坐在车里,隐约也似能听到车轮碾过小水洼的声音。一路上话题随意,你一言我一语,车内氛围倒是极符合雨夜。
开到目的地,下车前,方明曦忽地道:“那道菜本来不是那样的……下回有机会,我给你尝尝它原本味道。”
肖砚见她还惦记这个失误,失笑,“这么在意,是你的拿手菜?”
方明曦解开安全带,低头抿了下唇角,“不是啊。”
开车门前,她侧眸朝他看了一眼。
她说:“只是我想和你有再见的机会。想有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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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成酒楼里推销现榨果汁的短期工作结束,方明曦迎来期末考试。对于她来说没有太大难度,她一向都不需要担心挂科之类的问题,而周娣因为考前被她抓着复习,难得也轻松了一次。
考完是下午,时间还早,方明曦回家吃了个晚饭。
金落霞的工作很顺利,夜宵摊出得也少了。她们许久没有一起在家吃饭,金落霞煮了好几个方明曦喜欢吃的菜。
锅里炖着汤,香味盈满小厅,方明曦把火调小,上楼换了身舒服的衣裳。
下来一看,汤锅前没人,金落霞在里屋,坐在电视柜边数着什么。
方明曦进去,“你看什么?”
金落霞闻声转身,手里是记账的小本子,她脸上显出点期待的笑,说:“再还不久,我们欠的钱就能还清了。”
方明曦问:“还差多少?”
金落霞把本子给她看,道:“就差个四千多就还完了。”
从方明曦记事起,她们家就欠着债,十几年的负累,犹如压在胸口的大石,不可谓不沉重。
方明曦合上本子,“我那攒了一千五,要不你先拿去……”
金落霞一愣,“你哪来的一千五?”
方明曦顿了顿,说:“我前段时间到朋友家开的店里兼职,赚的。”
她打工挣自己的开销,就不用管金落霞要钱,每次金落霞问她生活费够不够,她就说上次给的钱还没用完,多少能减轻金落霞的负担。
但是怕金落霞担心,这些她从来都不敢过明路。
“你朋友?”金落霞追问,“你朋友家开的什么店?”
“就是卖饰品的店。”
“真的?”
“真的。”
金落霞再三确认,方明曦都是同样说辞,如此她才放下心来。
只是说完,金落霞不免又要叮嘱:“你把心放在读书上,别的不要管。”她不肯要方明曦的钱,“既然存下了就留着,要么给自己买几件好看的衣服,知道吗?”
方明曦说:“老师跟我说了,这次校庆晚会,会颁几份优秀学生奖学金。我有一份。等我拿到钱,你就拿去还了。”
金落霞一听,先是愣,再是高兴,而后又要拒绝。方明曦抢在她前天打断:“没什么我的不我的,都是我们的。”
这一茬揭过,金落霞许是心里愧疚,又犯了唠叨毛病,桌边就听她一个人讲话。
“要多吃蔬菜!”
“吃饭的时候不要喝水……”
“哎,汤别拌饭,对胃不好!”
方明曦拿她没办法,只得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