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等待时候的感觉……简直好似当初她在最后一场国标拍卖会的走廊里遇到沈阔的那个相好时候一般无二。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一片黑影之中,只不过心态上却没有此刻这么的平静罢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和教训,第二次谁还会像上一次那样的失态啊?
云裳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蓦地,她的耳根一动,在走廊的尽头传来几声轻巧的脚步声。
听这样的声音……大概来的人是一个女子或者是个孩子。
逆着光,缓缓走出尽头的,果然是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的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鹅蛋脸,柳叶眉,一身的矜贵之气。
云裳看见她走出来,歪着头看了看她,忽而仓促又简短的笑了一声。
“你很镇定,楼云裳。看起来,陛下中意你,还是有他的道理的。”来的女人很是直接的开门见了山。
既然对手如此的直截了当,云裳也懒得和她费什么口舌和周章的绕圈子说话。
换抱起双肩,云裳迎着从暗影里走出来的这一条修长的黑色影子说道,“既然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在的话,那云裳也就不和娘娘你分什么尊卑长幼了。”
对面的女子看着她,也笑了起来,是那种在皇宫里待得时间久了才会练就的敷衍的笑意。
“很好。你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对面的女人,正是此刻应该被软禁在自己的寝殿之内的凤紫泯唯一的妃子——丽妃娘娘。
“但不知娘娘叫云裳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呢?”云裳挑起一边的眉毛来看着她。
丽妃看了一会儿云裳,低声道,“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你的手上还有着我侄女的一条命吧。”
云裳的眉心一簇。
丽妃看着她的神情,好笑的在唇边浮现出一个弧度来,“还是说无忧公主你的手上人命官司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你根本就记不清我的侄女到底是谁了?”
“哈!娘娘你说的不错,我楼云裳的手中的确握着不少人的把柄,可惜这人命嘛……却只是有你侄女一个人的罢了。”云裳走到甬道的一侧,在廊柱的横梁上坐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菲郡主会那样的一个结果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咎由自取。”
“说的可真是轻松,菲儿才不过十六岁,就这样死在你的手上,本宫绝不甘心。”丽妃站到她的面前一脸阴狠。
云裳拧着眉头看她,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袖口,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那个人身上特有的香气。
忍不住,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娘娘说这话好没意思。”云裳站起来,看着她,定定的说道,“我不回击,您的那个宝贝侄女就要杀了我,那……我十七岁的性命丢在她的手里就可惜了么?啊对,对于高高在上的娘娘你来说,这的确不算什么,可是很不巧,我这个人是个稀罕性命的,人生好不容易才刚刚开始步入正轨,怎么可能就为了让娘娘你高兴顺意,我就要将自己宝贵的性命拱手相让呢?”
丽妃轻轻笑了起来,好看的脸庞上带出宽和的微笑,也靠在廊柱上,轻声说,“的确,本宫的确是小瞧了你,菲儿的死,本宫也有过失……不过,说到底,你还是要死的。”
“是啊,人都会咬死的,不过是早于晚罢了。”云裳很不在意的靠在廊柱上,看着头顶的宫灯滴溜溜的乱转,神思似乎飞出去很远很远。
“不错,人都有早晚死去的时候,可你,今天必须要殒命于此。否则,本宫的一番心血不是白白浪费了么?”丽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云裳看着她也笑了起来,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抿了下唇角,她抬眼看着她,“娘娘就这么有把握?”
“这座绿倚阁,据说是你每一次来的时候和陛下幽会的地方,你能死在这里,还应该感谢本宫的成全。”丽妃从她的身边跨过,朝着她来时的路走过去,甬道的另一个尽头,便是出路。
尽头的尽头,才会重生。
“唰唰,唰唰。”她的身前飞出三名黑衣人,黑衣人都以黑巾蒙面,手上戴着鹿皮手套和长长的棍子。
云裳的眉心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看着丽妃离去的背影,轻声道,“为了避免鲜血四溅,特意将武器也换了,娘娘的心思还真是缜密。”
“而且,比起一刀毙命,被人乱棍打死才真正算得上是为菲儿郡主报仇了吧?”云裳看着渐渐逼过来的三个黑衣人,心里要说一点也不害怕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她的脸上仍旧是一贯的轻佻和冷漠,甚至还有点轻视。
丽妃缓缓的远离着她所站着的地方,边走边说,“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人能够让陛下分心。后宫之内,唯我独尊。哈哈!哈哈!”
听着她的话,云裳只觉得一阵好笑,丽妃实际上真是多虑了,按照道理来说,她根本没有想要进宫为妃的意思,更没有一点想要同她争宠的意思,但是凤紫泯对待自己的态度让她这一位唯一紧存的妃子很有些危机感迫切的感觉。
这些,云裳都能理解。
可是即便她万分理解了这个可怜女人的处境和心境,可她也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成全她的私心!她还没有伟大到这个地步!
眼前的这三个人缓缓举起手中的木棍,一阵恶风扑面而来,云裳眼睛一闭,她还不想死!
“啪!”
“啊!啊!”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么?我的云裳小美人儿,居然来了就不想回家了么?”甬道里蓦地多出了第六个人的影子,在除去了三个偷袭的黑衣人,云裳,丽妃之后的又一个人!
轻佻的笑容浮在嘴角,诱人的桃花眼里浮现出来危险的气息,在轻松了当的放倒了三个大汉之后,他仍旧一身清爽的对着眼前的云裳说话。
云裳看了他一眼,这黑洞洞乌朦朦的甬道当中的莲准,竟然让人生出一丝非常可靠的感觉。
她紧走几步,到他身边低声嘀咕了一句。
“好慢啊你。”
“怎么?我不在身边就这么不安么?”莲准侧着头用额头顶了一下云裳的脑袋,云裳脸上一红,担心的看向他的胳膊上臂,莲准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着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无碍。
丽妃已经完全傻掉,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长大了嘴巴,低声惊愕道,“你……你早就知道……”
云裳转了个身,正对着她,“啊,是啊,我这个人虽然很懒惰,但是我绝对知道该什么时候勤劳一下,比如,多睁开一双眼睛,或者多放上一双耳朵,让他们替我去听听,去看看那些人不想被别人听见,而恰好一般人又不会听见的东西。”
“你……难道是在本宫的寝殿之内!”丽妃是个聪明人,她一说,她便懂了。
“他们其实都没有恶意的,只不过是作为我的耳朵和眼睛替我多看着一点我的敌人罢了。”云裳走过去,看着已经有崩溃迹象的丽妃,歪着头天真的笑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呢,丽妃娘娘,你侄女的死,我感到很遗憾。哦对,你今天没有能杀了我,也一定感到很遗憾吧?”
“你要怎么样?”丽妃这个时候才感到了恐惧,这是真正的恐惧,是来自眼前这个太过强大且自信的对手的恐惧!
云裳为难的看了看她,“我也不想怎样啊,就算是你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诱捕我,来加害我的性命,我也不能对你做什么呀。毕竟你是陛下现在唯一的妃子,要是连你都死了,这朝堂上又要乱成一团了。那岂不是更麻烦?”
“你要放了我?”丽妃的脸上闪过不可思议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