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公孙应敦不但只是没血缘的侄子,甚至根本没有相处过,自然谈不上感情。
现在这侄子又有恩将仇报的嫌疑,盛惟乔对他的印象自然是一路狂跌,甚至觉得盛睡鹤当初救下来的若是其他人就好了。
“我救公孙录做什么?”谁知盛睡鹤闻言,却淡淡的笑了笑,眼神淡漠道,“公孙录是我那义父亲自教养大的,跟他亲爹都不亲,更遑论是我这个所谓的小叔叔,其生母不但是公孙氏的当家主母,也是我那义父最得力的部属之女——那位要是活了下来,玳瑁岛如今的第二号人物必然是他不是我,我救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拎起酒坛又喝了一大口,放下之后,见盛惟乔有些惊愕的看着自己,嘴角笑意愈深,道,“乖囡囡既然听应姜跟你提过公孙录,也应该听她提过她另外那位福薄的义叔吧?”
盛惟乔想起公孙应姜说过盛睡鹤的本性颇有些睚眦必报,这点在她这个亲妹妹跟盛睡鹤的相处过程里,也确实亲身再三领教过,所以不敢承认,担心会坑了公孙应姜,故作惊奇道:“她还有位义叔父吗?公孙老海主很喜欢收义子?”
“义父确实挺喜欢他那个义子的。”好在盛睡鹤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只玩味的打量她片刻,又呷了口酒水,方缓声道,“所以为兄送那不识趣的东西永眠海底后,义父尽管为了大局考虑,没有把为兄怎么样,却也打定了主意要卸磨杀驴——而在义父的计划中,下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孙录!”
“这是让你成为公孙录的垫脚石?”盛惟乔脸色一变,脱口道,“你在玳瑁岛……我是说你之前那个‘鸦屠’的名号,仿佛很有震慑力的样子。如果公孙录能够杀了你,自然也能踩着你声名大噪,令人不敢小觑!这公孙老海主心狠手辣反而坑了嫡长孙,也不知道去了九泉之下,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公孙老海主要是不对盛睡鹤存了杀心,而且还将他当成长孙立威的牺牲品,兴许两年前盛睡鹤就会努力救下公孙录呢?
但她才这么想的时候,盛睡鹤又喝了一大口酒,笑道:“骗你的,乖囡囡,你还是太嫩,竟没听出来破绽啊!都说了,公孙录一直被为兄那义父带在身边,跟他亲爹都不亲!而为兄那义父当年战死海上,这说明什么?说明公孙录受他牵累,一早落进了重重包围之中,根本没法救!”
“……”盛惟乔愤怒的抡起粉拳,但!还没砸下去,忽然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
她下意识的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初五虽然还保持着卧姿,然而前肢支起,金色的兽瞳里满是煞气:你碰一下试试!
盛惟乔这种千宠万爱里娇养出来的大小姐,会怕它的威胁吗?
——那必须不怕了!
顶着初五严厉的注视,她傲然一笑,下一刻,粉拳毅然落到了盛睡鹤的胸膛上——然后在初五按捺不住要扑上来的瞬间,她迅速抬手,为盛睡鹤理了理衣襟,温柔道:“大晚上的,你冷不冷啊?”
盛睡鹤:“……”
他哭笑不得的对初五摆了摆手,示意黑豹重新卧下去休憩,见盛惟乔愤恨的看着自己,不禁挑眉,“乖囡囡,你这是什么眼神?恐吓你的是五哥,又不是为兄!你不敢违逆五哥的意思,却对为兄横眉冷目的,这是拣软柿子捏吗?”
“……”盛惟乔沉默了下,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睛的初五,纤纤玉指骤伸,迅速在他裸露于外的小臂上留下四道色泽鲜明的红痕,末了面无表情道,“没有捏!”
嗯,这是抓。
盛睡鹤放下酒坛,摸了摸下巴,看着她温柔一笑:“乖囡囡,别说为兄不给你机会:三息之内赔礼道歉,为兄就饶了你这回!”
盛惟乔闻言立刻警觉的看向初五。
盛睡鹤被她这动作气笑了:“在岸上那会吃的亏都忘记了是不是?!”
这什么反应,好像他纯粹是人假豹威似的——果然这女孩儿就是不记打,这两年专心学业没怎么收拾她,顿时就把当年抱着自己苦苦求饶的时候忘的一干二净了!
盛睡鹤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巩固下兄长的威严!
于是片刻后,盛惟乔眼泪汪汪的捂着被捏红了的双颊,悲愤道:“你这是恃强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