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这一回和先前不同,打算好好对待这份感情,她本来对人生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都四十岁了突然走了运,碰到一个好货色。她和梁成东认识纯属偶然,本来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居然还能认识,余欢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前半生风雨飘零的弥补,她要抓住这个机会。
她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抓住梁成东,为此甚至打破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三天之内就搞上床的传统,走起了欲擒故纵的路线。梁成东这样的读达理,她光靠美貌是不够的,她得让梁成东有和她结婚的决心。可是梁成东来了他们家三次,余和平次次都躲着不见,梁成东便有些尴尬,问说:“这孩子是不是不喜欢我?”
余欢强颜欢笑,说:“没有的事,他是太怯生了,你多来几次就好了,还不是你来的太少?”
她言语婉转,眉眼含着媚态,要去亲梁成东,梁成东却拦住她,颇有些不自在地说:“孩子在……”
“他看不见。”余欢说着便亲了上去,表现的温柔而热情。她把梁成东送上车,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回到家里关上门,直接进了余和平的卧室,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余和平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被她扇得一巴掌差点连带椅子一起倒下,余欢骂道:“叫你说话说话,你哑巴是不是,你是不是哑巴了?!再这样你就给我滚蛋!”
这一巴掌憋了太久,扇得余和平半张脸登时肿了起来。余欢见他只低着头不说话,心下更气,抓起他的书包又往他头上砸了一下,书包里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余欢气急,骂道:“就是个讨债鬼!”
余和平蹲下来去捡散落的东西,余欢见他毫无反应,心里更加厌恶,觉得多看一眼自己都能被气死,于是便转身将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家里的狗都吓得躲在沙发后面不敢出来。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一年开始养成了一生气就砸东西的习惯,其实家里的东西大都是她买的,砸坏了她还要买新的,得不偿失,不过生气的时候哪还想得了这么多。等她消了气,余和平便把砸碎的东西都收进了垃圾袋里,出门扔进了垃圾桶。
外头很冷,却让他异常清醒,房间里总是会让他觉得憋闷。
但是这一出门,碰到张婆婆,显然又惹来余欢一阵痛骂和一个巴掌。
余欢不知道她们母子两个是怎么到了这一步的,余和平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打骂,对此非常麻木。
她因此更生气,她真希望余和平就此死了,两个人都解脱。
“我们两个就是冤孽,活着就是为了互相折磨!你别想摆脱我,我也别想摆脱你。”
余和平忽然冷笑出声,余欢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那是什么笑?”余欢说着就给了他一巴掌,“你那是什么笑!”
余和平被打出血来,从嘴角渗出来,看着有些诡异。
“你也笑话我,你跟外头那些人一样笑话我,没良心的畜生,你也不想想我是怎么把你养大的。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
很难想象在余和平刚出生的时候,余欢也曾双目温柔,看着怀中至宝,许给他她所能给的所有母爱。即便是到如今,偶尔她看到遍体鳞伤的余和平,也会反思自己,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
但他们或许注定是一段孽缘。这世上的母子亲情有很多种,有的是畸形爱恋,有的是母慈子孝,有的是冷漠如路人,有的就像他们,彼此憎恨,却一直分不开。余和平相信这世上大部分母子之间的感情都是很正常的,但他和余欢很不幸,他们正是少数中的一员。
他知道他们总会有分崩离析的一天,他只是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他裸着上半身,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给自己的脸颊上药,将长长的头发捋起来照了照镜子。
他身形瘦弱,却有一双盛满了欲望的眼。
余和平,余欢在给他取名的时候,还是个温柔的母亲,抱着怀中深爱之人的儿子,满心喜悦,余是她的姓,平是他的名,她和他的结晶,又有和平的好意头。只可惜这好意头随着生活的艰辛和男人的无情抛弃烟消云散,她每次念到这个名字,心里只有恨。余和平平生不记得自己的生活有和平的时候,他后来才知晓他的名字,其实应该是另一种意思。
第7章 春意满┃二月二十二,周日,晴
虽然是同一个大院,每一家的温度却都不一样,余家冷如冰窖,陶家却是温暖如春,陶然被一个人体暖炉烘着,一觉到天明。
陶然醒过来的时候,盛昱龙已经不在床上了,被子全盖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陶然,起床了么,吃早饭呢,第一天回家就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