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行看得心烦。自然,他小时候没少被这样对待,但奈何他擅长收敛表情,习惯把所有事情吞进肚子里,所以从未如此失态过。
淮君倾身揪住小屁孩衣领,把他当成个物件拎着走,顾青行迟疑片刻,终是提剑跟上去。
他们住在靠近城墙的一户院子里,小屁孩因为没吃到想吃的便拿隔壁院子里的树撒气,过些时候淮君出来将他拎回去,顺带还给他擦下屁股,把隔壁的树复原。
顾青行忍着火待到淮君出门后才去找那小屁孩,他对家里来人见怪不怪,指了指门前摇椅让顾青行坐那等,顾青行没动,而是微微低头冷声发问:“你是他徒弟?”
小屁孩点头。
“什么时候拜师的?”
“忘了……不过我觉得好像很久啦!”
顾青行换了个方向问:“今年年初你可和他一起过年?”
小屁孩:“一起过的。”
顾青行:“那去年呢?”
小屁孩掰掰手指:“也是一起过的。”
顾青行冷笑,这样一算差不多是他前脚刚走,淮君后脚便收徒了。
“你打探这些干嘛啊?”小屁孩扬起脸来,“如果你不怀好意的话,我会把你劈焦的哦!”
“那大概你会先变成肉条。”顾青行讥讽一句,转身便走。
夜里他又来了一次,那小屁孩应是睡了,淮君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他直截了当地推门而入,直截了当地坐在这人对面位置,然后抢了酒。
淮君也不恼,甚至支着手笑眼弯弯地看他。
“你为什么要收那个徒弟?”顾青行这话问得也是直截了当。
“因为我和他有缘分。”
“那我呢?你为什么不收我?”
淮君沉默一阵,伸出两根食指比划着:“我和你的缘分,是被迫捆在一起的。”
那团火又冒出来,顾青行看他的眼神越发深沉:“那当初为何要带我走,放任我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又是许久沉默,末了淮君夺过酒壶,将剩下的尽数倒入杯中,饮完笑道:“你就当我是消遣吧。”
说完淮君起身进屋,顾青行独自在那椅子里坐到天明。
少年人总是在一夜之间长大,将消遣一词从各种含义上琢磨了个透彻,然后他揉着发麻的腿起身,一脚踢开淮君那屋的门,把人从床上拖起来狠狠抱住。
“那你继续把我当成消遣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