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无论柯西宁和付琰澄清过多少次,无论柯西宁强调过多少遍他和严叙就是个夫夫散伙转变为朋友的普通关系, 但在付琰这个旁观者的眼里,他们的关系远没有柯西宁说得那么单纯。
说是暧昧, 也不至于, 没那么肤浅。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默契。严叙和柯西宁只要待在一个空间里, 就会自动形成一个透明的保护罩, 若隐若现地屏蔽着别人。昨晚, 付琰就是被隔阂在外的那个别人。
都当了一晚上的电灯泡, 付琰要是仍然深信柯西宁嘴上的“朋友论”,那才是真扯淡。
撇开私人原因不谈,付琰不太喜欢柯西宁和严叙继续发展以前的关系。毕竟全网都见识过严叙那些忠实粉的战斗能力——白梓蕴和严叙只是被拍到一张深夜烛光晚餐的图片,这位所谓路人缘极好的当红小生就被粉丝从头到脚嘲了个遍, 白梓蕴的粉丝完全招架不住。
付琰经历过白梓蕴事件,只要想起来就会后怕。要是被拍到的不是白梓蕴和严叙, 而是柯西宁和严叙呢?那承受着网络暴力的,就会是柯西宁……
出于工作角度考虑, 付琰不同意柯西宁和严叙重燃旧爱。
出于个人情感角度, 他更不太愿意柯西宁吃回头草。
不过作为经纪人,讲究的是利益最大化。不管付琰再怎么不同意柯西宁和严叙继续发展下去,他明确地知道要是严叙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柯西宁的生日会上,那对柯西宁的话题和人气推动是不小的。
付琰有些匪夷所思, “为什么?昨天你不是还请他吃饭吗?”
“不为什么。”柯西宁低下头,不愿意说得太详细,语气罕见的有一些冷淡和敷衍。
这两人吵架了?或者是谈崩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后,付琰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却仍然佯装出很遗憾的模样:“那真的是挺可惜了。你生日会上肯定会请一些记者来。影帝从未出席过任何人的生日会,他能专程参加你的生日会,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噱头。”
付琰见柯西宁表情无异,啧了一声,又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可惜了。本来头版头条肯定是我们的了。”
柯西宁不怎么在乎地说:“那也是蹭他的热度,没什么意思。”
理智告诉他这没什么。现实却很不给力。付琰的内心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嘴角完全失控。他憋笑着叹了口气,拍拍柯西宁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对,你现在热度高,不需要蹭严叙的热度。”
柯西宁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付琰心情好,难得温柔。他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有点想容雪姐了。”柯西宁叹了口气,说道。
付琰听出了言外之意,替自己打抱不平道:“柯西宁!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焉坏的!”
柯西宁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这句话很普通,却意外戳中了付琰。他宛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行、行吧。”付琰咳嗽了一声,扭过了脸,不再看柯西宁。
导演站在远处,对着柯西宁招手示意。
柯西宁看明白了,他快速脱掉披在身上的外套,随意扔到椅子上,露出原本穿着的戏服。
他对付琰点点头说:“那我先去拍戏了。生日会的事就交给你了。”
付琰认真地注视着柯西宁,目光划过一丝惊艳。剧组上上下下的服饰都是由一位老前辈设计的,他曾在国际上获得过古风服饰的奖项。那些被奉为经典的古装造型,有不少出自于这位之手。
为了完整地表现出剧本中容兰的风流样貌,老前辈煞费苦心地设计了三十张令他满意的图纸。经过多方商量和争论,剧组最终留下来三个样式。
今天柯西宁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丝质长袍,袖口和衣襟别出心裁地绣着暗色的木兰,手里永远配一把折扇。这个年代的成年男子不强求束发,更何况是容兰这样的边缘职业。
鸦色长发,唇红齿白。
他皱了下眉,回头看付琰,继而展颜笑道:“你别拉我的假发,胶水挺牢固的,头皮都快被你扯下来了。”
付琰瞳孔微缩,缓过神来。
他尴尬地低头,很快松了手,眸光中的情感也如同潮水一般收了回来。
导演见柯西宁迟迟不来,又喊了一声。柯西宁高声应答,整理着衣冠匆匆跑去。
付琰是个典型的理工科生,学生时代就没怎么好好上过语文课。对他来说,这种文绉绉的句子,拗口又难记,对现实也没多大意义。但今天他望着柯西宁瘦削的背影,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觉得再贴切不过。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
※
今年柯西宁二十九岁生日,举办点就近选在s市。
历来有请粉丝来的生日会,偶像都会为了回馈粉丝,登台做一个演出。这种类似于才艺表演的内容,对歌手来说比较简单,但对演员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他们的长项是演戏,但总不至于在粉丝们面前演戏。
接受各方意见,柯西宁来一段歌舞表演。
歌舞表演,顾名思义,就是既需要唱也需要跳。这种节目很能调动现场的气氛。
他唱歌一般,擅长小清新或者深情慢歌,跳舞还可以,据柯西宁自身透露,他以前可是舞蹈队苗苗班的。鉴于柯西宁太忙,学习歌舞的时间太紧,只有一个半天。所以排舞老师给他挑选的舞蹈很基础,动作幅度不大。
这位苗苗班同学一大清早,天还没亮,所有人都还没起床就去舞蹈室练舞,无情地被现实掌掴。果真苗苗班只是苗苗班,年纪大了骨头硬了,筋也软了,压个腿就能疼得要死。
柯西宁按着舞蹈老师的意思努力地跳完一整段。他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脸颊淌着汗,喝了一口水稍作休整。舞蹈室四面八方都是镜子,所有一切都在镜子下无所遁形。
他累得只能撑着墙壁维持自己,弯下腰来,单手扶着膝盖,目光却逡巡到了付琰的身影。
他来得还算早,现在才早上十点多。
付琰倚在墙边,静静地注视着柯西宁。柯西宁抹了一把汗,转头笑道:“跳得怎么样?”
“要听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