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雷在圈内有个称号,名叫“月老”。娱乐圈里许多成双成对的模范夫夫和夫妻,就是他介绍拉拢的。人家夫妻俩摆酒席,还会特意邀请于雷过来当证婚人。
所以于雷说这番话,不管是为了试探他,还是真的喜欢柯西宁想为他谋个姻缘,都触碰到了严叙的逆鳞。
严叙的表情管理已经没那么自如了。他说道:“也许人家早就有伴了,只是没说出来,你这样贸贸然地介绍给你表妹,还让人尴尬。”
于雷恍然大悟般颔首道:“是这样没错,那我去问问他。”
见于雷真往柯西宁的方向走去,严叙额头青筋乱跳,他索性叫住他:“于老师,你别去了。”
于雷狡黠地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叫我于老师哎,柯西宁果然是你心上人,这么宝贝着,连问也不准我问。”
严叙低声应道:“你这样去问,我怕他尴尬。”
于雷啧啧两声,凑近严叙身边,八卦似的问道:“所以你这烟,也是为他戒的?”
“不算吧。”严叙否认道,“戒烟也是为我自己好。”
于雷心道,说是为了你自己好,之前怎么不领悟,偏偏等到这时候才领悟。
“那……”于雷神秘地问道,“退圈也是为他退的?”
还未等严叙回应,于雷早就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蓝颜祸水啊。”
“不是。”严叙连忙说,“不是因为他退的圈。这些年我也过得够累了,该时候休息回归家庭了。”
无论是戒烟还是退圈,严叙私以为那都是他个人的选择,不能让别人把责任累积到柯西宁身上。
于雷好笑地啧了一声:“我什么都没说,你别那么紧张。”
“我不紧张。”严叙沉下眼,道,“我解释一下你的误区。”
于雷心道,还说不紧张,刚才说半点柯西宁的不是,严叙就急得跟什么似的。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于雷不免多了些新奇感。
新的一天录制开始。
严叙的临时到来太突兀,也没什么正经理由,可节目组也不敢把这位财神爷往外赶。
编导直接默认严叙以于雷亲友的身份留下来参观录制,还特意给影帝搬了个小板凳,放在他们一群幕后的中央。
这一天录制的内容很丰富。嘉宾需要转移战场,去往c城的最北边。c城本就靠近z国北方,它的最北边几乎是z国的边界地带。
那里有一处广阔无垠的草原,是牛羊天然的牧场,有不少牧民上午把家畜牵到牧场,随意放养,临近傍晚再把它们赶回家。
今天《挑战自我》的任务是学习骑马并且赛马,第一名到第三名分数依次往下,第三名后就没有加分。节目组问牧民借来了几匹家马,以供嘉宾执行任务。
演戏的人只要是拍过古装戏,多多少少都有碰过马,对马匹不能算是陌生。但骑马这种具有危险性的环节,剧组一般都会聘请专业的替身来完成。
普通演员见过马,能上马,但对于“赛马”这一项目确实知之甚少的。
这中间唯一真正会骑马的,是仍然老当益壮的张前辈。他厉害到轻轻一瞄,就几乎能分辨出哪一匹马擅跑,而哪一匹更有惰性。
原住牧民们一个个身高马大,穿着淳朴却也繁琐的民族服饰,每一户人家牵着自家的马儿,笑容满面地望着这些外来客。
张前辈踌躇没多久,接着就走到一匹毛发光亮、眼神纯良却又不乏精气神的黑马跟前。他微笑地问它皮肤黝黑的主人:“我想用这匹马,可以吗?”
牧民笑着摇了摇头,手脚并用地比划解释着,伴有他们独特的地方民族语言。
阳光强烈到让人睁不开眼来。柯西宁眯着眼望去,注意到每一个牧民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前都会挂一个圆形的号码牌,分别写着“十”以内的阿拉伯数字。这显然不是他们民族的穿衣传统,而是节目组刻意而为之。
编导举起一个牌子:“公平起见,所有嘉宾都抽签决定马匹。”
柯西宁明白了。这些原住民身上戴着的号码牌,代表的不是他们自己,是他们从家里签过来的马匹。
张前辈没有退缩,他继续微笑着说了几句话。这一次,恰好起了一阵风,其他嘉宾都没怎么听见两人的对话。牧民点点头,表示同意,并往后退了几步,弯下腰用手摆出“请”的姿势。
于雷啧啧称奇道:“他该不会是想要骑上去试试看吧?”
柯西宁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张前辈很尊重规则。”即便规则没有明确说能不能再抽签之前骑上去试试,但依照张前辈的性格,也不会打这擦边球。
换场地后,分组默认解除,于雷仍然固执地凑在柯西宁身边。柯西宁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没有理由赶于雷走。
更何况他们俩擅长的方面截然不同,偶尔搭档在一起做事确实容易事半功倍。单从烹饪来说,于雷的厨艺堪比大师,柯西宁做的菜连他自己都不喜欢,全世界估计只有严叙肯咽下去。
于雷话音才落,张前辈就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他伸出手触碰着黑马柔顺的鬃毛。它显然也很喜欢对方的触碰,舒服得眯起了他水灵灵的瞳孔,喉咙底部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声的“咕噜”。
那边和乐融融,另一边于雷有意无意地和柯西宁搭讪。他故意说道:“哎,严叙真的跟过来了啊。”
“嗯。”柯西宁应道。
于雷说道:“也不知他的小情人是哪个。”
柯西宁目光乱飘,说道:“也许严老师根本没什么小情人,他就是过来看望您的。”
“胡说。”于雷说,“你看他的眼神,总是往嘉宾这边看,要是没猫腻才是有鬼。”
柯西宁还真的往他坐着的方向瞥去,发现严叙并没有像于雷所说,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反而,编导还怕严叙无聊,总是刻意地找他谈话,严叙此刻正和编导说着话。
一切准备就绪后,嘉宾轮到抽签。
依照长幼有序、女士优先的顺序,柯西宁排到很后面,最后一个是年纪最轻的沈新南。前面的结果依次揭晓,张前辈如愿以偿地抽到他看好的那匹马。
于雷抽到一匹全程都在吃草的白马,他难过得不停地抱怨着。
柯西宁抽到一匹棕色的马。
牵着这匹马的原住民是个年纪很轻的小孩,大约十二十三岁,皮肤晒得黝黑,牙齿亮白无敌。他脖间挂着一串民族风的项链,脸颊被晒出两坨高原红,他腼腆地把马缰放到柯西宁的手里,有些哀伤地说道:“小哥哥,阿加最近脾气不太好,但它其实很乖的,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