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节(2 / 2)

孟四十九剑 弄清风 2377 字 1个月前

他又回到了玉林台,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尧光的那几句话,声如洪钟,几乎是硬生生把他从幻境里震出来的。

尧光小小年纪就有那等雄心壮志,难怪能建下那样的功业。只是没想到尧光竟然就是建城人士,在那样动荡的年代,还有先生专门为其授课,可见家世不凡。

也是,孟七七第一次在那个隐士村落里看见他时,他的穿着打扮也像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

他往来于家中与那个村落,所需时间应该不长,那么那个村落的位置应该就在建城附近。思及此,孟七七心中有了一个盘算。

可他目下最为紧迫的却是掌握守城大阵,刚才的记忆中却没有多少相关的情节。每一次,尧光调动大阵时,仿佛都只是随手施为,他体内元力流动的路线也似乎并无特殊。

孟七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蹙眉深思。

良久,他仍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于是忍不住四下张望。玉林台已经换上了一袭冬衣,冬雪压着枝头,高台上的那道剑痕亦被覆盖,四周一片银装素裹,再瞧不出一丝往日的影子。

孟七七忽然想到,自己好像真的从未见过冬日的玉林台。他来了神京三次,一次在春日,一次在夏初,一次是现在。

不论外面如何风雨飘摇,这里的风景依旧独好。孟七七不由蹲下来,单膝跪地,拨开厚重的积雪寻摸着下方的剑痕。

剑痕还在,这让孟七七感到一丝由衷的欣喜,冲散了尧光的记忆所带给他的沉郁。剑痕给他的感觉也仍如从前一样,桀骜的、醉意疏狂的,甚至还带着一点在泥土下窖藏许久的酒香。

也不知周自横如今在何处,如此不靠谱的长辈,生平仅见。

等等,周自横?尧光?

孟七七细细一想,觉得这两人倒有些共通之处。这两人同样的不信命,同样的桀骜不驯,若他们来构造大阵,那这个大阵必不会像陈伯衍手中的捭阖阵那样需要无穷无尽的精密的演算,因为那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尧光的招式,以随性居多。有些招不成招,却能杀敌无数。他可以在雪白的城墙上写下狂放的诗篇,可以构造如此宏伟的秘境,他绝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一位霸者的大阵,应该更霸道、更无拘束。

天地之间,任我来去。

苍生万物,尽在掌中。

对,就是这样!掌控大阵的关键其实不在于对大阵有多少了解,去取得它的认同,大阵只是大阵,你才是大阵的主人。

你要做的,是降服它!

思及此,孟七七茅塞顿开。现在大阵认可的主人还是尧光,别人无论怎么争,都争不过他,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媲美尧光当年的风采。

可是现在的尧光已经不是从前的尧光了,他已经丢了他的剑和他的本心。

对了,剑!

孟七七心念一转,已从玉林台到了公主府。因是突然出现,把正走进玲珑阁的婢女如笙吓了一跳。

“孟、孟仙君?”

“你们公主殿下呢?”

如笙把一颗心放回胸膛里,软声道:“殿下出门去了,仙君可有要事?”

“当然。”孟七七负手站在亭子上方,俯身看着她,高人范儿十足,“你快去把你家殿下找回来,就说所有的事都不及我的事重要。”

如笙匆忙去了,巧的是颐和公主恰好从外头回来。颐和听了她的话,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大步往里走。

如笙急忙追上,“殿下,您手上的伤……”

颐和却摆摆手,三两步便到了玲珑阁,抬头望着盘坐在亭子上的孟七七,还未开口,便被孟七七打断了。

“殿下来得可真及时。”

“仙君找我何事?”

“听说你求皇帝笔下把你赐婚给我大师侄?”

“仙君说笑了,我已书信一封送往吉祥客栈,这赐婚一事……”

两人对话极快,一问一答间根本不留空隙。孟七七又抬手打断她的话,道:“我不需要解释,大师侄可是我的,你拿他做筏子,问过我没有?不如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既往不咎,如何?”

颐和望着孟七七微笑的脸,沉默数息,道:“何事?”

孟七七扫了一眼颐和的佩剑,“你把无名借我。”

闻言,颐和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孟七七已收敛了笑意,神色郑重之极。颐和握紧了无名,心中思虑再三,问:“可否告诉我,你要无名做什么?”

颐和不愿意失去无名,即便她无法让其真正认主,可一旦她有登上帝位,无名便是让所有人闭嘴的一个绝佳的凭证。

这可是尧光的佩剑,它都认可了颐和,还有谁敢反对?换言之,这便相当于一枚传国玉玺。

可提出这个要求的是孟七七,颐和便不得不斟酌斟酌再斟酌。

孟七七并未隐瞒,“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听?”

颐和:“什么?”

“我要设一个骗局,骗过脚下的这座大阵。”孟七七微微一笑。

“骗局?”颐和微怔,随即想通了孟七七话中的意思,眸中泛出惊讶,“你想假扮尧光?可是我方才听鬼先生说,季月棠就是尧光?真身在前,你怎能假扮得了?”

孟七七摇头,“不。现在的这个尧光,怎么还能算是真正的尧光呢?他不过就是一个空壳而已。真正的尧光是那个杀伐果决、雄韬伟略的英雄,而不是这个自欺欺人的疯子。他都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怎么还能驾驭得了这个大阵呢?”

说着,孟七七张开双手,忆起年少时的尧光,豪情满怀,“从现在起,我就是尧光,一个新的尧光。”

我就是天下的王,所有人都必须臣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