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2 / 2)

烽烟尽处 酒徒 2697 字 13天前

想到这一层,斯琴未免觉得周黑碳有些可怜,笑了笑,低声提议,“你要是觉得遗憾的话,干脆再补请一次,把你几个的夫人一并请出來,算是给她们一起摆的酒,老彭、龙哥和我,正好一起去你们家认认门儿。”

这个主意不错,立刻引起了彭学文和赵天龙两人的一致附和,然而,周黑碳本人,却又突然较起了真儿,“不请,不请,当时错过了,补请也沒啥意思了,况且我们老周家的规矩向來简单,只要两人看对了眼儿,直接领回家去就行,什么婚礼不婚礼的,向來不讲究。”

“德行。”斯琴不屑地耸肩,内心深处,却隐隐涌起了几分羡慕,是啊,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情投意合就好,何必摆排场给不相干的人看,,至于那些比婚礼排场还要扯淡的东西,其实更沒必要理睬它,你越把它当一回事,它越跟你纠缠起來沒完,还不如直接丢到一边去,时间久了,大家伙慢慢也就习惯了。

她是个很直接的女子,心中任何情绪变化,都会在脸上有所流露,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了彭学文眼里,令后者愈发认定了黑石游击队内部目前矛盾重重,如果处理不好斯琴和赵天龙二人的婚姻问題,恐怕乌旗叶特右旗对黑石游击队一贯支持态度,都会发生巨大的转变,届时,只要自己顺手轻轻推一下,也许就能收获预想不到丰硕成果。

“不如,等胖子回來后,大伙一起去黑子那边热闹热闹吧。”目光迅速扫过席间所有人,军统察绥站副站长,黑石特别行政公署主任彭学文笑呵呵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恶意,“到那会儿,我的行政公署差不多也把架子打起來了,咱们几方凑到一起,刚好也能把今后联手打小鬼子的事情,初步定个章程出來,对了,小胖子上的是抗大几分校,他们那边各分校的课程不太一样,学制长短也大不相同。”

“应该是二分校吧,。”赵天龙想了想,坦然相告,有关张小胖上大学的事情,沒什么需要保密的,以他对彭学文的了解,也不认为跟后者有保密的必要,“在灵寿县的那个,校长姓孙,胖子在信中说过。”(注1)

“那就是二分校。”彭学文心中又是一动,兴致勃勃地确认,“那他可得好长时间才能回來了,弄不好得一两年,据我所知,抗大二分校是给八路军培养指挥官的,学制最正规,学期在几个分校中也是最长。”

“啊,!”赵天龙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旋即又迅速涌满了笑容,“沒事儿,反正家里有方政委和我盯着,胖子一直遗憾沒去读大学,这回,刚好满足的他的愿望。”

注1:抗大二分校,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的前身,1938年成立,39年一月抵达灵寿县陈庄,此后有迁至灵寿县韩信台一带,43年二月回归总校,共培养出六十六位开国将军。

第二章 流光 (一 下)

这顿饭,吃了足足三个钟头方才结束,赵天龙需要回去向方国强复命,便率先起身告辞,斯琴见彭学文的安全有了保证,也带着自己的卫队与赵天龙搭伴儿离开了,周黑碳策马送出了两里之外,不待对方的身影去远,就转头跟彭学文大声抱怨:“你说这姓方的缺德不缺德啊,,好好的一对鸳鸯,他非拦着人家不让成亲,这他娘的关他屁事啊,,不就是多读了几天书么,怎么还能把人味儿都给读沒了,。”

“这,这个,刚才龙哥不是说了么,是他自己不想拆胖子的台。”彭学文笑了笑,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狗屁,我才不信他是因为胖子。”周黑碳立刻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大声反驳,“胖子根本不是那种多事儿的人,再说了,如果他怕胖子多心,写封信去解释一下能有多麻烦,,你刚才沒听他说么,胖子前一段时间还有信回來。”

“可能龙哥不想打扰胖子的学业吧。”彭学文又笑了笑,继续低声敷衍,“胖子跟他关系那么好,如果他成亲,胖子不在场,那多沒意思。”

“那有什么难的,先把婚期定下,写信让胖子请假回來一趟呗,什么事情,能比龙哥的婚姻大事重要,。”周黑炭的心机根本沒法跟彭学文比,摇了摇头,继续反驳,“你沒看斯琴刚才那眼神,只要我提到结婚两个字,就像,就像受尽了委屈一般,要我说,就是姓方的搞的鬼,他趁胖子不再,故意弄一大堆鸟规矩出來,打压龙哥和小郑他们,以确立自己的威信。”

“有这事儿,那姓方的可真不是东西。”彭学文抬头看了一眼周黑碳,顺着对方口风,非常违心地说道。

斯琴和赵天龙两人至今不能成亲,肯定不是顾忌着张松龄两个月前拒绝提亲时所说的那句场面话,这一点,他从赵天龙做解释时的僵硬表情中,就能看得出來,不过,此事儿还真怪不到方国强头上,跟据军统打入八路内部的间谍送出來的情报,为了洗清外界关于延安“共产共妻”的谣言,八路军各级部门,对结婚和离婚的条件要求非常严苛,男方高于二十五岁,八年军龄,团级以上,乃是最基本的结婚条件,有些部门甚至要求是“三五八团”,即男女双方必须都是党员,并且都有三年以上党龄,双方年龄之和还必须大于五十岁,其中一方有八年军龄,团级以上职务,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赵天龙和斯琴两人都明显不能达标,再加上斯琴的蒙古女王身份,他们两个的结婚报告不被慎重考虑才怪,换了张松龄回來,恐怕结果也是一样,(注1)

然而,这些内幕彭学文却不想跟周黑碳多说,斯琴对赵天龙用情极深,她一旦嫁给对方,恐怕整个乌旗叶特右旗,都会成为“嫁妆”,而一个彻底倒向八路的乌旗叶特右旗,完全不符合重庆方面的利益,非但先前重庆方面在斯琴身上花费的所有投资,都等同于为延安做了嫁衣,军统察绥站日后在察哈尔地区的各项工作,也会遇到严峻的挑战。

“我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好鸟。”难得彭文学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周黑碳继续大声抨击,“动不动就拿规矩來压人,好像谁不知道他是上面派下來的政委一般,狗屁,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如果不是胖子和龙哥一直在让着他,他的那些臭规矩,山上山下,鬼才当一回事。”

“也别那么说。”彭学文装作一幅公正的模样,悄悄地往火上浇了一瓢油,“规矩还是要有的,否则做不成大事,方国强是从上头派下來的,见过大世面,当然要把黑石游击队按照正规军模样來治理,即便有些规矩现在看起來很烦人,可长期执行下去,说不定就能给游击队带來好处。”

“狗屁。”周黑碳继续撇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他那是关内的经验,咱们察北,跟关内能一样么,也不看看情况,就知道生搬硬套,要是张胖子再不抓紧时间回來,红爷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儿,早晚得让姓方的给折腾散架了。”

“不是跟你说过么,张胖子最早也得明年这个时候才能毕业。”彭学文笑着扫了周黑炭一眼,低声试探,“你要是真看姓方的不顺眼,就想办法敲打敲打他呗,,趁着胖子不在家,狠狠给姓方的一个教训,也省得他野心太大,威胁到胖子的地位。”

“就凭他,。”周黑碳不屑地摇头,“他那样的人,仨绑到一起,也不是胖子的个,且不说胖子是红爷钦点的接班人,就凭胖子这些年做的事情,姓方的哪件儿能做得到,。”

“那可不一定,有些人干正事儿不在行,但天生就会当官儿,论本身,他肯定比不过胖子,可架不住胖子长期不在家啊。”彭学文耸了耸肩,继续煽风点火,“姓方的趁机培植自己的势力,打压龙哥他们,等胖子毕业回來了,很多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想改回來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