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明乐闻言好奇更甚,转头去问身旁的人,“是谢哥哥的朋友?”
“算不上朋友。”谢敛瞥了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方旧酩一眼,淡淡道。
明乐却想起来:“这两天上山,听说你前些日子救了一个姑娘,莫非就是她?”
方旧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前些日子明明不是说抓了个女妖吗?”
明乐显然也听过这个传言,微微赫然掩唇一笑,又忍不住转头去看身旁的人求证。谢敛倒还是那副冷淡的神色:“传言昨日伯父寄信过来,方师兄与江家小姐的婚事定了?”
提到此事,方旧酩一噎,终于讪讪地打了个哈哈囫囵连同着前头的话题一并带了过去。
明乐笑着转过头,望着那几乎已经看不见衣角的青色身影,露出了几分有趣的探究笑意。
安知灵回到藏书阁竟发现大门开着,她心中一动,进屋之后发现果然是明孺在里头。
“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来找几本书。”明孺在梯子上,等一回头,差点被站在身后的人吓得从梯子上摔下来。
“你干什么?”他一脸警惕地问。
安知灵故作高深:“我今日见着你姐姐了。”
“诶,你早上去白鹿岩了?”明孺摸摸头,看来那妃衣女子果然就是他二姐不假。安知灵故意道:“好啊,你天天在我面前提你谢师兄的逸闻,今日这个师妹给你谢师兄送了香囊,明日那个师弟与你谢师兄讨教剑法,最关键的倒是一点口风不露。”
明孺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安知灵瞧他这模样不似作伪,倒也不确定了起来:“怎么,谢敛与你姐姐订了亲的事情,难道是假的?”
“哦,你说那个啊——”明孺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爬下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谢敛真是你未过门的姐夫?”
“什么呀。”明孺听她胡言乱语,不大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事情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明孺瞪着她半天,似乎正努力将嘴边的话整理成三言两语的事情,看得安知灵都要有些于心不忍,正想松松口,就听他言简意赅道:“反正就是虽人人都觉得这门亲事不错,但谢师兄应当是不会成亲的。”
安知灵仔细回忆了一番刚刚在广场上看见的那位姑娘,确定确实是生得雪肤花貌,实在是个难得的美人,两人站在一起也算当得起一句郎才女貌,不由眉头一挑:“为什么?”
明孺偏头一哼哼:“再说就要话长了。”
第41章 西北有高楼十
安知灵夜里被噩梦惊醒,醒的时候隐隐又听见了笛声。她这段时间能睡的时间越来越少,往往睁着眼睛感到心慌,闭着眼睛又被拖入无尽的暗夜之中,以至于到了黄昏就感到烦躁。
早上太阳刚升起来不久,她就迷迷糊糊地醒了,顾望乡看见她似乎是吓了一跳,开口还是那一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安知灵有点想骂人,但忍住了。看看时辰已经快到卯时,匆匆洗漱了一下,就赶去了白鹿岩。这个时辰,沿路空气清新,总算抚平了她一点彻夜不得好眠的疲乏。
到时浵院中时,对方看了眼她眼下的淡青:“你坐下吧。”
“剑宗有一门心法,叫做涵虚经,我现在教你口诀。”时浵闭上眼,盘腿而坐,双手放在膝上,“现在你跟着我运气。”
……
安知灵从剑宗回来的时候,感觉丹田间一股清气,虽短时间内难以期望迅速见效,但若能坚持,总能起些效果。事情有在变好,也叫她感觉宽慰了一些。
匆匆赶到机枢,已有一些弟子入场。机枢的比试台搭在一栋木楼里,一楼中间一块平坦的场地,其他人就坐在二楼的高台上。与昨日剑宗的比试相比,机枢这边除了场地小了许多,来的人显然也少,基本上来看比试的都是本宗的弟子,安知灵环顾了一眼,发现少有身穿其他宗服的坐在台上。
她进去之前亮出了身上的弟子令,对方接过一看似乎是愣了一愣,不由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放她进去。安知灵虽然心中猜到这块牌子多半是谢敛托方旧酩给她的,但也看不出与其他人的有什么两样,见状只好对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跟着前面的人走上了围楼。
这儿有屋瓦遮头,进去之后,她便将随身带着的那柄青伞收了起来。挑了一个离人群稍远的角落,站在栏杆旁。
从上往下看,一楼放了近二十把桌椅,每个人的桌上都放着一组套盒。安知灵看见季涉正在这二十人中间,他坐在东边靠柱子的角落,人人皆是一副敛声屏气的模样,只有他看上去昨晚似乎一夜没睡,懒懒散散地张嘴打了一个不起眼的哈欠。
尹赐也在这一组,不过他坐在二十人中最前面居中的位置,季涉打哈欠的时候,他像后脑上长了眼睛,回头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等时辰差不多了,一楼出来一个四十来岁高大魁梧的男人,安知灵打量了他的打扮,猜测他大概是机枢的哪位教习师傅,果然他一上场,废话不多说,开门见山道:“今日比试拆装。”他从袖中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机关鸟,“这只机关鸟是抱石山人受九宗所托特意带来为春试所用,今日之前便是门中长老也未见过,如今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拆阅盒中的机关鸟,一炷香后,用盒中的部件,将这只鸟还原。最后二十个人中用时最少,还原最精确的五人,即可进入明天的比试。若无其他疑问,你们就能开始了。”
他伸手示意身后的弟子,有人在案台上点燃了一支香,这台上的二十人,见香燃起,立即打开了手边的盒子,里头果然放了一支机关鸟,还有拼装的工具。
“嗤。”在机枢宗的地界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当众嘲讽出声,除了顾望乡不作第二人想。为了不使自己看上去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安知灵目不斜视地轻声问:“怎么了?”
“我十五岁时家里若要考我这个,已经不许我先拆一遍了。”
安知灵不想搭理他,继续看着下边。香燃快燃尽时,她看见季涉第一个举起了手,一旁有人上来,将他桌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机关鸟收了上去,示意他可以开始拼装了。四周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显然对他这么快就能开始拼装表示诧异。
“他还挺快。”
“拆得快不算什么。”顾望乡眼皮也不抬一下,忽然笑道,“不过倒是能对其他人形成一点刺激。”
果然季涉举手之后,场上有几个弟子显然开始露出了几分焦躁的神色,如同一颗石子入水,在场上荡开了几丝涟漪,不久之后,又陆续有人举手,开始正式拼装。
安知灵不由多留心了一下尹赐,和其他人相比,他好似完全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的动静置若未闻,只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上的零件,等到香燃尽了,一旁的弟子上来收走了他桌上的机关鸟,他才开始一头扎进拼装的工作中。便是顾望乡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他就是你说的这山上天资最好的弟子?”
“应该是。”
顾望乡不置可否。
从开始拼装到结束,共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也是在这当中,安知灵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机枢宗的比试少有人来看。为了让试场上的弟子集中注意力,整个小楼鸦雀无声,机枢弟子就算能看得出几分门道,但到底距离远,也看不清他们手上的细节,更不要说安知灵这种纯门外汉,这一个时辰只能在一旁枯坐着。整场比试可以说毫无观赏性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