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屁眼对我“啪”地一个立正:“报告长官,我是远山战俘营加强连三班班长。还有,长官,你还是叫我烂屁眼吧,你叫我大名我听着别扭。”
我点点头,然后对他说道:“好吧!烂屁眼班长,明天以后,你要好好协助杨长官,扬眉吐气地做回中国军人。”
杨建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瞪大了眼睛吼道:“邵德,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你这话是想要甩开我,不带我去鬼子的老窝?”
我点了点头:“杨兄弟,明天我们带走一百个弟兄,可是还有五六十个人留下来,除了你能带好他们,还有谁呢?”
杨建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绝对不行!老子憋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混得像个人了。眼看就要真刀真枪跟鬼子干上了,你们想撇下老子?不行!绝对不行!”
我对着杨建的背影说道:“杨兄弟,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杨建没有回头,气鼓鼓地说:“有屁就放!”
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你兄弟吗?”
杨建大声说道:“可做兄弟的也不带这样埋汰人的啊!”
我低吼道:“你就说是或不是?”
杨建转过身来,瞪着我眼睛,也大声吼道:“是!”
“那这里的这群弟兄是不是你兄弟?”
“是!”杨建的眼圈有点发红。
我抬起手,指着门外吼道:“那外面的那些士兵是不是你兄弟?”
杨建已经懂了我的意思,他声音有点哽咽,但还是大吼道:“是!全部都是!”
“行!”我点点头,声音放软了下来,“明天我们带走一百个弟兄去九日研究所,能不能回来不知道!但这剩下的六七十个弟兄,你要带好。远山里还有老鬼和振振,有机会你把他们接出来。如果我们都死了,端掉这九日研究所的重任,不能没有人接下这个担子。杨建,你之后的路比我们难!我们明天可以去混一个痛快,你……杨建兄弟!你明白我意思的!”
杨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跨到我面前朝着我胸口捶了一拳头,抽泣着说道:“邵德,你们这群王八蛋!”
说完扭头往门外跑,临到门口时却站住了,一个立正,动作很标准地转过身来,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霍”地一下抬起手来,向我们敬了个军礼。
在场的所有人,也对着他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气氛愈加沉重了,大家心里都有些伤感。
然后,杨建放下手,带着哭腔又骂上了一句:“你们这群孙子!都给我小心点儿。”
说完,他和烂屁眼的背影消失在大雨中。
我看了看大伙,哥几个都紧皱着眉头,一副肃穆萧杀的模样。我挤出点笑来:“都哭丧着脸干吗?憋了这么久的力气,明天就要有机会使出来了,应该开心点才是!”
大伙也回过神来,继续就着明天下午的细节讨论了一会儿,最后,我让小五和金爷留在坂田这指挥楼里好好休息,我则跟着四哥、郑大兵、大刀刘去士兵那边,做其他的安排,以及给士兵们分好队——谁留下,谁上车。把这些细节落实好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的雨也打住了,新的一天来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微光,太阳像一个害羞的姑娘,在这雨后的清晨若隐若现地悬挂着。
明天,我是不是还能看到这轮红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