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到后边有点失控,越来越高,带着几分哽咽的腔调,飘浮在空寂的卧室里透着惨烈的痛,夏岩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后,站起来去拉陆战平,“你喝多了,快去睡吧。”
“我没喝多!夏岩你听我说,我他妈的就死在这人身上,你说他生什么气,不就是说话大声了一点,酒喝多了一点,我替他办了那么多事,他就帮我喝两口酒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俩婚?都戴上了,不该是一条心吗?”
夏岩的手微微在颤抖,他咬紧了下唇,用力架起陆战平往床上走去,陆战平酒劲上来了,还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我就知道他看不起我这样的军痦子,他就喜欢什么知书达礼的公子哥,那种人有个屁用!关健时候谁帮他,那还不是我吗?!”
陆战平突然抓着夏岩的胳膊,认真地说:“夏岩,我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说他凭什么看不起我,嫌我没背景?没读多少书?没文化?嫌我爱喝酒爱抽烟?我改还不行,我赶明儿就去报个什么学习班,我他妈的比别人差哪儿了?!”
“你没差,没差,你好着呢。”夏岩扶着他往床上放,然后说:“你们不合适就散了吧,别硬撑了,注定到不了一块。”
“我不相信,我对他这么好他是个人也会感动吧,就算他不乐意,我也要去做,我们总会在一起的,谁也离不了谁,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陆战平一个人仰着头喃喃自语,望着幽暗的天花板不停地说着说着,像入魔了一样,最后竟沉沉地睡去。
夏岩在黑暗中看了他许久,深深地叹了口气,替他盖上薄被,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回到家里没多久,林萌接到酒店人员的电话,说是一个叫陈瑞的人找,他愣了会,让酒店保安放行进来。
“你好,我叫陈瑞,刚刚见过,阿平的同学。”
打开门后,高大的陈瑞站在门前彬彬有礼地道:“我想跟林少你聊一天行吗?我看你这院子挺漂亮的,不如咱们门外说。”
林萌犹豫了一会,说:“如果是为了陆战平的事,就不必说了,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怪他。”
陈瑞笑道:“不完全是,林少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出身这么好,待客之道自然是比我要懂,我好久没进这院落别墅了,这是战平包下的酒店别墅吧,嗯,确实不错,我们到外面边散步边说吧。”
别墅院子里种了不少杜鹃花,两人沿着花道慢慢地走,林萌显然不想走远也不愿深聊,没走几步就说:“陈先生有话就直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阿平了,他今晚喝得有点多,说话什么的不太注意,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林少你可能对我们这群人不了解,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糙汉子,哪有读书人那么多规矩,喝酒是大伙一种娱乐方式,可能有点粗俗,但总也无伤大雅吧。”
林萌侧过脸没说话,他当然知道陆战平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今晚是有点失态,大概是因为夏岩那个名字让他乱了分寸。
“看得出来,阿平他很喜欢你,我从武校跟他这么长时间里,从没看过他认真喜欢过谁,你算是第一个了,林少,阿平他人真的不错,可能肚里没多少墨水,但他人是实在人,责任心重,能力过硬,你和他在一块不吃亏。”
听到后边,林萌突然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来说情的,好吧,既然你话说的这么直接,那我也不妨跟你说清楚点,我是喜欢陆战平,但不是因为他在你们所认为的那方面优秀,而是因为我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尽管今晚他有点反常,不过我没生气,你也让他别太当回事,喝够了就回来,我在家等他。”
陈瑞松了口气,“呃…….是这样啊……”
“你别操心我跟他的事了,对了,他现在还在聚会么?那个叫夏岩的老同学来了吗?”林萌问这话时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陈瑞。
“嗯,来了。”陈瑞下意识地说道,刚说完就发现林萌眼神变了变,紧接着又赶紧笑着说:“呵呵,他们即是同学又是哥们,还一块在老爷子手下做事,那感情当然是没得说,哈哈哈。”
“是么?仅仅只是同学和哥们?”林萌云淡风轻地问道。
陈瑞迎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突然有点心跳漏一拍的感觉,吱吱唔唔地说:“这个……林少你别听外头那些闲话,他们就是哥们,老爷子的左膀右臂,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兄弟朋友关系。”
林萌听了嘴角轻轻动了动,并没有说话,双手插着口袋望向远方,路灯映照下,他面容清秀,墨眸似星,脖颈修长白皙,姿态说不出的风流,从陈瑞的角度来看,漂亮的像天鹅一般,可偏是这般美丽的人儿却冷得让人无法靠近,像是一块结了霜的冰晶花儿,只可远观不可近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