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木科技在津北区的郊外,办公楼是一幢四层的旧楼,就是那种很老式的旧楼,红砖白瓦,外面是个很大的院子,种着十几棵桂花树,很有种九十年代的房屋风格,而且特别偏僻,最近的公交站距离公司直线一公里,最近的超市距离公司直线三公里,而且周边是一片烂尾的楼盘。
七八幢烂尾楼把只有四层高的旧楼遮挡的严严实实,据说这片区域以前是准备开发成高端楼盘的,可惜建到一半房地产老板破产,工地被迫停工,这一停就是八年,直接把这片区域变成了无人村,楼盘下面的广场上荒草都长了半人高,还好有关部门虽然无法挽救这些烂尾工程,但也做了环境维护,至少没有让这里成为垃圾场。
时靖开车带着司琪左转右拐了十分钟,从才烂尾楼里转到了后面,院门是主动的,没有门卫登记,进了院门迎面就能看见一扇巨大的黑色大门,她这才发现这幢竟然是全封闭的,每层楼的窗户都拉着窗帘,墙角的爬山虎都快长到楼层上去了,看起来绿油油一片,莫名给她一种很有意境的感觉。
院子里是用青石板砌成的地面,每棵桂花树下都有一个停车位,此时停车位上停了三辆切诺基,一模一样的颜色,齐刷刷停在树下,时靖将车停在大切的旁边。
“这是公司的公车,谁都可以开,不过平时一般没人开。”时靖替司琪拉开车门,又把司小俊抱下了车,他们身后就是办公楼,但是外面什么标志和指示牌也没有,乍一看完全就像是老百姓家的住房,只不过更大一些罢了。
时靖指了指围墙外的烂尾楼,介绍说:“现在这一片已经无人居住,用水和用电都是单独接过来的,这里以前是村委会的办公楼,当时政*府招商把这整片地儿都卖给了开发商,不过中途出了些事儿,直到十年前才被一个香港的地产商接手,没想到建了一半竟然变成了烂尾楼。”
司琪仰头看着这幢旧楼,忍不住问:“公司在这里多少年了?”
“14年。”时靖低声说:“最早我只是自己开发一些小程序、小软件,我父亲会托人帮我卖出去,后来找我的人多了,父亲就委婉建议我成立一家公司,专业从事软件开发,我犹豫了很久,那时候我的病情正是最严重的时候,情况不好的时候总是想一死了知,情况好的时候又会特别不甘心,很想挣脱那种桎梏。”
司琪有些了然:“所以你成立了森木科技,只通过网络交流的方式发展员工和业务,一直隐在幕后。”
时靖点了点头,“在跟莫闻澜重逢前的那段时间,我其实是准备解散公司的,觉得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无法摆脱,就想认命算了。”
司琪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故作轻松的挑眉:“幸好你没认命,我也没认命。”
时靖冲她一笑,幽深晦暗的眸光顿时浮出丝影影绰绰的亮光。
办公楼的大门是一扇巨大的黑色铁门,旧靖边走边说:“一楼是生活区,二楼是办公区,三楼是会议区,四楼是住宿区。”
司琪挑了挑眉,问:“工作人员吃住都在这幢楼里?”
时靖点了点头,说;“公司离市区有些远,出行不太方便,所以就把四楼改成了住宿区,莫闻澜偶尔也会住在这里。”
“那倒是挺方便的。”司琪看看不远处的烂尾楼,再看看旧楼后面的荒草地,忍不住感叹:“在这里上班,最大的优点就是安静了,还不需要接触人群,人际关系肯定简单的很,确实很合适程序员的设定,给了他们死宅的借口,难怪你当年会把公司地址选在这个地方。”
司小俊晃了晃时靖的手,问:“爸爸,你平时也在这里工作吗?”
时靖眼中闪过尴尬,低声说:“我一般都在家里办公,很少来这里。”
“那太好了。”司小俊兴奋的眯起了眼睛:“那你以后就会有很多很多时间陪我玩了,元元就特别羡慕我,她说她爸爸妈妈总是很忙很忙,有时候很久都没有时间陪她,还常常不在家,所以她只能跟着我和妈咪生活,爸爸我不想你那么忙,我想你天天陪着我,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乐高了。”
“你就知道玩儿,竟然还想蛊惑你爸爸一起陪你玩儿。”司琪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笑说:“天天玩,你不上学了?”
“可是我说的是不上学的时候呀!”司小俊连忙分辨:“元元放假的时候都没有人陪她的,我觉得她特别可怜,我不想像她那样,天天在家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
“没关系...我...我以后会陪你玩儿。”时靖赶紧表明态度,他发现自从跟司琪在一起后,他以前惧怕、忧虑、恐慌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的不善言辞她不在乎,他十几年来远离人群,她也不在乎,他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她更不在乎,反而这些让他害怕的东西,竟莫名成了他的优势。
司小俊转身抱住他的大腿,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直到搂住了他的脖子,才兴奋的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我就说了,我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时靖:“......”他的心柔的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命运跌到谷底,是真正在开始回升了。
司琪哭笑不得的看着司小俊,又冲时靖挑了挑眉,笑说:“你这个爸爸倒是挺称职,再过段时间,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估计就要超过我了。”
时靖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有些局促的轻咳了两声,每次她调侃他时,他都只能把自己尴尬成一截木头,不过最近可能两人的进展稍略神速,他终于也压抑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时刻想要稍微反抗一下,于是他默默给自己积蓄了点勇气,然后开口说:“没关系,你在我的心里最重要。”
司琪早就习惯了时靖的矜持和含蓄,除了两人坦诚相见、彼此吐露心声的那几次,她还没在光天化日之下,听时靖说出这种略显暧昧的情话,当场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