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顺急了,急忙拉了她一把:“你嚎什么嚎,不怕纪兄弟笑话。”
“连你们都笑话我,我还怕他笑话?”刘长娟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叫,“连你们都看不起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天天含辛茹苦,起早贪黑,把大的送进最好的高中学习,小的还要赚钱治病,每天日子忙得跟狗一样,我图谁来着?到头来还被人看不起,我命怎么那么苦啊……”
全家人怕的就是她这个毛病,一哭二闹三上吊,没理也给你整成有理了。张德顺无语叹息,张锦书也默默的回到了车后面。每当这个时候,除了息事宁人也没别的办法。刘长娟哭闹起来,可不分场合不分时候,到时候全家都跟着丢人。
纪宇觉得该说句话,回过头来:“我……”
“我什么我,拉你的车!”刘长娟凶巴巴的呵斥。
“哦。”碰了一鼻子灰的纪宇回过头去,趴下身子撅起屁股使劲踩脚蹬子,笨重的三轮和餐车在斜坡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跟在后面的车子里默默流淌出两道长长的省略号,两人对视一眼,这种被生活压在地面上摩擦的普通市井小民就是把管家打的屁滚尿流的人?
打死也没办法相信呀。
看那小子的怂样,想说话都不敢,被个女人喷的跟驴似的干活。这种货色能把精英保镖干掉?
龙少爷强烈怀疑管家那老鬼是被什么惹不起的人物揍了,随便找了个市井小民来搪塞。
车子下了高坡,很快拐进了个狭长的小胡同,里头连灯都没有,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消失在胡同尽头。
“龙少爷,还要跟过去吗?”手下小声请示。
“你在这儿等着,我自己过去瞧瞧。”龙少爷从车子里走出来,给嘴巴点了根烟,慢腾腾吞云吐雾的从小巷进去。
这位龙少爷年纪不大,但是头上的毛发却早早的退休了,油光铮亮,倘若有路灯,一定是光源般的存在。身材也算不上高大魁梧,从远处看,他的身材倒是跟纪宇多少有些相似。
把三轮和餐车推进院子,纪宇搓了搓手:“我去上个厕所。”转身又出了院子。
张家是最古旧的老房,院子里只有个简易的马桶,给眼睛不好的张锦晴用的。其他人都要去几百米外的公共厕所。
纪宇走出来,因为憋的尿急,没来得及把胶鞋和大巾脱下来,身上鼓鼓的也顾不得,一路小跑着往厕所奔。
“是那小子吗?”黑乎乎的厕所边有人小声问。
“看不清,麻痹的这破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个子像,体型嘛……”同伴皱眉琢磨。
黑黝黝的厕所不远处的角落里窝着六七个身影,手里拎着棒子,正是之前在张德顺小摊那儿被纪宇揍过的几个痞子。
其中两个还打着绷带,为首的正是麻子,这家伙脑门还包着白条,胳膊也虚悬着,咬牙切齿盯着来人,摇摇头:“看不清,你们去个人试探一下。”
其他人齐刷刷闭上了嘴,心想去尼玛的,你怎么不去,那家伙出手贼狠,谁敢去触霉头?
麻子心里大骂,嘴里头却不敢表示出来,低声道:“不管了,这个点除了那孙子也不会有人来,都听我的命令,等他到门口,咱们一起上?”
好多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有时候因为一个人,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会凑到一起。更凑巧的是,或许有些人从头到尾都不晓得自己才是主角。
纪宇走了两步就嗯了声,脚感不对,低下头发现胶鞋下头踩了坨狗粑粑。脸一黑,小心翼翼跑到墙根草丛里搓地,要是把狗.屎带进院子,还不知道刘长娟怎么挖苦他。
因为太黑的缘故,后面跟上来的龙少爷硬是没看见墙根有暗搓搓一坨,顺着路继续往前走。
近了,近了。看体型轮廓就是那个姓纪的!痞子们都紧张起来,屏住呼吸,紧紧握住棒子,准备给那小子来个出其不意。
这边都准备着,女厕所里也有个人在静静等着。
罗陟手里握了把匕首,隐藏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来得比外头一群痞子更早。
自从洪涛兄弟和一群手下被带进去,她发了疯似的活动各处关系,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以前好说话的人物这次都齐刷刷的不好表态,只是说没什么大事,但也不会这么快放出来。
她不知道冬幕集团小公主一句话给当地带来的压力,只是觉得一切都坏在那个叫纪宇的家伙身上。唐月她只会嫉妒,绝不会去触碰洪涛的底线,唯一可以报复的对象就是马上走到厕所的那家伙。
龙少爷来到厕所前,没打算直接动武,笑着抽出根烟放到嘴边,拿出打火机来淡淡道:“出来吧,咱们聊聊。”
女厕所的罗陟和墙后的痞子们同时心中一震,隐藏这么小心他都发现了?
男厕所没有声音,龙少爷有些不快,皱眉道:“装什么蒜,这里还有别人吗?出来吧!”
靠,人家都发现了,那还藏个屁!
墙后一群人抄着棒子冲出来,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与此同时,女厕所那边也是一声娇叱,罗陟鬼魅般闪出来,直取门口那人的肩膀。
龙少爷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好处这么多人来,愣了一下后急忙抽身一蹲,避过了罗陟刺来的匕首。可是还没等站起来,一堆人的棍棒就乱七八糟的劈头盖脸打下来。
各个方向都有棍子,龙少爷只能使出懒驴打滚,灰头土脸的滚到远处,身后传来噼噼啪啪棍子落地的声响。
龙少爷鲤鱼打挺翻身跳起,鼻子翕动,闻到了熏人的臭味,低头一看,黑乎乎黏糊糊的玩意沾到衣服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便便。
“操!!麻痹的!”
龙少爷黑脸,这一身可是从京城特意穿过来的,价值不菲。想不到连个妹子都没来得及泡,就被狗.屎拔了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