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砚,你去拆一扇门板做架子,把武大送去医馆,路上不要颠着他,他的伤口若是崩开,恐怕神仙都难救了。”
一个人的体内的血是有定量的,程卿都想给武大输血,可她想不到验血型的方法,只能把自己能做的做了,能不能活下来,要看武大的命——就像肚子上的伤口缝合要分几层,但她自己既不会,也不能要求程慧这些没有接受过现代医学培育的古代女子会,危急情况哪管得了那么多!
大夫对武大肚子上插着的笔管感兴趣,程卿简单讲了下引流管的原理,大夫说可以换成中空的麦草杆,更软更轻。
“您看着办,武大就拜托您照看了,只要能救他的命,不管用多贵的药材都行!对了,您给他敷药,凡是要触碰伤口的时候,都用烈酒洗手,所有和他伤口接触的东西都要用酒泡一泡,这样做他活下来的机会可能要大些!”
大夫有一肚子的疑问。
程卿让人拿针线给武大缝合的做法,已经把大夫镇住了。
什么“引流管”也说的有道理,做久了大夫什么伤病都见过,有些伤口是表面愈合了里面却化脓,久久不愈,让伤者苦不堪言。
脓液若在肚子里怎么办?
不如早早留个小口,把脓液引导出来!
大夫有许多话想和程卿讨论,却也知道眼下并非最好的时机。
地上躺着的不仅是只剩一口气的武大,还有已经凉透了的黑衣人,五城兵马司的人还等着呢。
武大的情况也很不好,今晚还有的熬。
司砚带着几个人拆了门板,上面铺了厚厚几层被褥,小心翼翼把武大抬了上去。
“少爷——”
“无事,你先把武大送去医馆,这里我会处理!”
司砚就领着人送武大去医馆了。
程卿叫武二一起去,武二死活不去,一定要留下来保护程卿。
“叫你去你就去,这里有五城兵马司的军爷们,谁敢伤我?”
“那可说不好,刚才他们就不在!”
武二对五城兵马司的人显然不信任,程卿心想,就算这些人有鬼,现在死了一个人,又有这么多围观者,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敢弄鬼了。
“快去,为了救你哥花了多少心血,你想看着我们的心血白费?你要不听命令,我就把你赶回南仪去。”
武二这才走了。
程慧和小磐身上都沾了不少血迹,程卿也让她们先回家清洗:“天太冷了,都守在这里也没用。”
程慧生的貌美,五城兵马司的几个兵丁一直在偷看她,程慧刚才是着急救人顾不了别的,此时也不太舒服。
程慧的陪嫁婢女很有眼色拿来了披风,董劲秋亲自给程慧系上。
“回去吧,我和小郎能处理好。”
程慧和小磐刚走,有人骑马疾驰而来,兵丁们口称“指挥使大人”,程卿便知道来的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整个京城设立了东、西、南、北、中五支治安巡逻军队,统称‘五城兵马司’,分管京城五个城域的巡逻,每一司都设指挥使一名,为正六品官员。
不管是程卿还是董劲秋,都是经常和官员打交道的。
王祭酒还是四品官呢,程卿白天还不是和王祭酒讨教了一整天的学问!
所以当这位指挥使大人沉着脸问程卿和董劲秋因何滋事扰民时,程卿都笑了。
这个指挥使不害怕吗?
在皇城里,两名国子监的举人被截杀,黑衣杀手死了一个,程卿这边多人受伤,还有武大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这案子是要上达天听的,不是指挥使随便吓唬两句,程卿和董劲秋就慌慌张张依从吩咐——
别的读书人遇到这种事会不会吓破了胆程卿不知,程卿刚才亲手捅瞎了一个人的眼珠子,还把武大的肠子塞回了肚子里,她现在浑身都是胆!
“指挥使大人,我们都是上京应考的举子,是国子监的监生,还有两个月就是春闱,我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用来背书,您说我大晚上不睡觉,为何要在这里滋事扰民?指挥使大人不要急,我已让人去顺天府衙门报案,大人可稍等片刻,是是非非,一起去顺天府衙门断个清楚明白。”
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丁久呼不至,如今大街上还摆着一具尸体,程卿和对方没什么好说的,有话去顺天府衙门说吧,她倒要看看这个指挥使面对府尹大人要怎么辩白!
“你——”
咕咚。
程卿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却是一个瓷瓶。
瓷瓶上沾了血,木塞子也摔没了。
她弯腰把瓶子捡起来放在怀里。她发现大魏的人挺“傻”,给两件新棉衣穿,给他们发放点福利,他们能傻到用身体去挡刀子,为了那一点点温暖,把命都赔给她——只是公司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吗?哪个员工会为老板舍命,能在老板落难时不第一时间要薪走人已经是非常仗义了!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老板与员工了呀。
“小郎?”
“姐夫,无事,等去过顺天府衙门,我想去医馆守着武大,我还是不放心。”
程卿的态度如此强势,几个巡夜的兵丁背后已经冷汗淋淋。
顺天府衙门若是插手了,他们几个跑不了玩忽职守的罪名!
……
顺天府尹梁启年,人到中年,官运亨通,高居三品官位,新纳了一房娇妾,大冬天的有美人暖床自是十分幸福。
谁要打断了这种幸福,必要承受梁大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