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泊桥将椅背调直了,发动引擎,答非所问:“下午想做什么?”
他们离登船的日子不远了,若无意外,三天后,他们就能坐上前往北美的邮轮,而后在太平洋上漂流大半个月,抵达下一站。章决也知道自己应该好好把握机会,做些以前没敢想过的事,然而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最后看了陈泊桥少顷,试探着说说:“你觉得呢。”
陈泊桥很轻地叹了口气,微笑着看看章决,说:“先带你去兜兜风吧。”他摘下晒太阳时戴的墨镜,放在一旁,往前开去。
陈泊桥开得不快,随意沿着一条河道向前。
开了一阵,章决看见一个熟悉的泰迪大雕塑,便指给陈泊桥看:“猫送在这家医院里。”
陈泊桥把车速放慢了。“反正没事,”他问章决,“想不想去看看?”章决说好,他拐了弯,停到了宠物医院门口,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那位闻接待在不在。”
章决想起陈泊桥夸过闻接待可爱,心情有些起伏,他知道自己纯粹是出于嫉妒,但他不知道要怎样才可以保持平和,就没说话,沉默着跟陈泊桥往里走。
经过玩偶墙时,他对陈泊桥说:“我送你的玩偶是这里买的。”
harrison经常打击章决,说他不会挑礼物,老是买些虽然很贵却毫无用处的东西送人。
那个和陈泊桥捡的猫很像的玩偶很便宜,但陈泊桥好像还是觉得不错,那天摘掉防尘袋,摸了好几下,而且看着章决的眼睛说了喜欢。
既然喜欢的话,章决希望陈泊桥可以一直别扔。
“我一眼就看到,”章决又说,讲述自己和玩偶的缘分,“觉得很像。”
陈泊桥观赏着玩偶墙,点了点头。
闻接待这天正在带别的客人,他的同事,一个叫may的漂亮的女性beta代为招待了章决和陈泊桥。may带他们去看了小猫,小猫还带着伊丽莎白圈,在自己的小隔间里乖乖窝着,一只爪子伸出来,拨弄着玩具球。
章决和陈泊桥站到它面前,它抬头看了看,“咪”地叫了一声,又百无聊赖地继续拨球。
“你想到名字了吗?”章决靠近陈泊桥,问他。
陈泊桥抱着手臂,看了小猫几秒,说:“没有。”
“小闻很喜欢它,” may在一旁笑盈盈地说,“私下起了个名字,叫安琪,因为它乖得像一个小天使。”
陈泊桥看了章决一眼,问章决:“怎么样?”
章决摸不准陈泊桥的意思,是觉得安琪好还是不好,但从内心说,他觉得安琪这个名字很合适,所以他承认:“不错。”
“你喜欢就叫安琪吧。”陈泊桥耸耸肩。
章决和陈泊桥看完猫出来,闻接待也忙完了,站在走廊上等他们。
闻接待穿着宽松的宠物医院制服,头发染成了棕色,柔软地贴在脸上,看见章决,他很高兴地招招手。他的声音很甜,轻轻地说:“还以为您已经离开曼谷了。”
章决介绍了陈泊桥,闻接待问了好,又很有点羞涩地对章决说:“听may说您还是用了我起的名字。”
见章决点头,闻招待笑了起来:“谢谢。”他说医生正好有空,可以和他们见一面,了解安琪的身体情况,带着他们去医生办公室。
章决不想让陈泊桥知道自己准备把猫带回家养,便轻搭了一下闻招待的肩,想让闻招待走慢一点,好说几句叮嘱的话。没想到陈泊桥似乎立刻注意到了他的手势,回头看了他一眼。章决只好又把手放开了。
宠物医院的医生分外热情,拿出手术记录,与章决分享。
陈泊桥坐着听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办公室墙壁上的挂钟,说要去洗手间。
闻接待带陈泊桥出去了,章决又和医生聊了几句,补签完一张单子,手不知怎么染上了油墨,便问了洗手间方向,往外走。
经过一个路口时,他走错了道,待到发现了,重新去找路时,恰好碰见陈泊桥和闻接待往回走。
两人背对着章决,没打到照面。
闻接待正在和陈泊桥聊天:“那只玩偶和安琪很像,不知送给谁了。”
陈泊桥则说:“送给我了。”
“啊,”闻接待有些惊讶,又问陈泊桥,“原来您喜欢玩偶吗?”
陈泊桥顿了顿,才回答了一句话。
他们已经走得有点远了,到了走廊尽头,因此章决没能听清陈泊桥说的具体句子,只是听陈泊桥的尾音和语气,很明显是否认的意思。
章决看着陈泊桥的背影,半晌才挪动脚步。他不至于太难过,想了几秒钟,以后要怎么避免会错意,然后去洗手间洗了手,没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用纸巾把手擦干了,慢吞吞地走回办公室。
章决一进门,看到陈泊桥又瞥了一眼挂钟,便配合地说准备回去了。
闻接待送他们出去,经过宠物医院的接待走廊,经过前厅和小水池,又走到玩偶墙边。
陈泊桥搂着章决转身,礼貌地和闻接待告了别,半推着章决往前走,目不斜视地穿过了玩偶墙。
到了车上,陈泊桥开了一段路,突然问章决:“刚才想找他说什么?”
章决没想到陈泊桥还记着,就避重就轻地说:“问问费用还够不够。”
陈泊桥没说话,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倒是章决看了陈泊桥好几眼,有点吞吞吐吐地说:“今天看到了,你觉得他可爱吗?”
陈泊桥瞥他一眼,反问:“你说呢,可爱吗?”
章决很少有地大胆指出:“我先问的。”
陈泊桥突然笑了笑,抬手按着章决的头顶揉了他一把,说:“普通。”然后收回了手,目视前方。
转了个弯,再前方不远就是安全屋了,陈泊桥把左手递到章决眼前,问他:“现在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