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青柠_woo18.vip 恋暁恋 3887 字 1个月前

付青洛的手臂额头皆是青筋突现,他的拳头紧紧握了又握,他的心也反复诅咒着自己,付青洛,你现在就死去,若你现在死去,柠柠便不会这样绝望伤心,人世走一遭,你总算也做了一次正确的决定。

刹那间,他猛然发现杜柠的右手背上血渍一片,连地面上,也都已经积聚了不小的一块血红暗影,他惊慌失措地抓起杜柠的右手,他粗/暴果决地扯下领带给她狠狠按住手背,他也知道流这点血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可是他也清楚,这很可能就是她从此不再爱惜自己甚至故意伤害自己的开始。

“柠柠,”哽咽着几乎就要这么给她跪下去,他用了咬断牙根的力气才逼得眼泪通通咽回去,在她面前,他从来都要求自己是天塌下来也能捧给她当被子盖的角色,哪怕终究都要被她判处死刑,他也希望她脑海中那些关于他的回忆,都是纯粹干净没有掺杂任何恩怨仇恨的爱情。他的逻辑向来严谨,可眼下,却语无伦次得可以。“别伤害自己,是我该死,是我对不起,你不要犯傻,是我们付家对不起……”

她的身体微微晃荡,拼尽全身的气力甩开他的手臂,她沾了血的掌心,就这样狠狠甩在他还青紫着的脸颊上,那样的力道,连她的手都钻心地疼,似乎也不够确切,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心,又何来钻心。

“我不要听对不起!”她的声音陡然响起,绝望之中又夹带了凛冽的恨意,“全世界最没用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坐了三年牢是我罪有应得,可是你们付家赔不起陶陶的过去!你听着,”她的身体已经颤抖得不能自已,眼前被潮湿的雾气浸得模糊不清,“若付唯钰还能安然无恙,我杜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付青洛已经疼得完全不能呼吸,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柠柠,决绝起来会是这样万念俱灰不惜同归于尽的倔强模样。

他还清晰无比地记得海德公园里,那个傻里傻气连背包破了也毫不知情的柠柠,那个被他抱在怀里,坦诚无比三番五次想要跟他报备自己那些不堪过去的柠柠,那个在莫顿因马什英国栎树下,微微仰着头满面烂漫笑容顽皮逗弄着鸟儿的柠柠……那么多那么多的片段,那么多那么多关于她的回忆,此时此刻她心灰意的悲恸表情,却是他从来都没有收进脑海中的绝望情绪。

找不到切入的话题,他也终于看清,早在五年前为付唯钰收拾了那场残局开始,就设下了今日的死局。如今,他真的信了轮回信了命,他相信命运的本意是想让他好好的守护柠柠,只是,他那时没能领悟,更没能在即将铸成大错的紧要关头及时地悬崖勒马,亲手断送了柠柠,也埋葬了自己如今的爱情,而付唯钰,天天跟他生活在一起,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妹妹居然会有这样骇人的胆量。没能将付唯钰在犯错之后引入正途,而她却已经在他的溺爱中一错再错错上加错终致无法挽回的境地。

他想,一切的根源,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付青洛自己。

他问自己,如果你是杜柠,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还有没有可能会原谅自己。

他又颓然摇头苦笑,笑得甚至流下泪来,这答案,若不是自欺欺人,便绝没第二种可能了罢。

恍惚中,他又听见杜柠的声音幽幽响起,她说,陶陶刚刚才被推进手术室,是不是因为躺在手术室中的人,是你妹妹付唯钰。

他不能回答,因为已经有太多太多的过错纠缠交织在一起,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恨意对付家的恨意已经远远超乎了他最初的侥幸心理,他的内心纷乱复杂,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便微微摇晃着艰难地迈开步伐,万分吃力地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他定定地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已经痛到完全彻底的不能言语。

她的脚步不稳,手背上的血渍丝毫不见干涸的迹象,她的喃喃自语在空气中如刀剑般狠狠凌迟着僵在原地满眼颓废的付青洛。

她说,你做的对,付唯钰不能死,她得活着,活着才能体会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o(gt_lt)o伦家没有食言嘤嘤!~今日完毕,谢谢冒泡赏花的姑娘!大家好梦!

ps:这几天身体微恙啊啊啊,如果明天断更了希望大家能理解下,战胜了小病痛会马上补齐哒!╭(╯3╰)╮

☆、第53章 五三

“请问,这是不是陶曼小姐的手机?”

杜柠抬头看了眼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陶曼,轻轻应了一声,“是,请问哪位。”

“可不可以请陶曼小姐听电话?我有些事……”

“她现在不方便接,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好了。”杜柠迅速打断对方的话,红肿未消的眼眶又开始雾气潮湿。

电话那头略略怔了怔,随即温和儒雅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是这样的,我有一本书一直遗落在陶曼小姐的咖啡店里,最近曼调咖啡馆装修,我去了几次都没能看到陶曼小姐,所以才冒昧打了这通电话。”

若是换做平时冷静正常的杜柠,她一定会听得出来,这言语之中的不同。只是此时此刻的杜柠,已经被太多太多的悲恸情绪打击着,折磨着,她实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什么,出口的话,便有几分咄咄逼人几分消沉落寞地哽咽着说,“这位先生,麻烦你把地址跟书名发过来,我这就差人给你邮十本过去!”

那头便长久地没了声音。

直到杜柠打算挂断电话,手机中却又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追问。

“请等下,”声音惶急迫切,“陶曼小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杜柠狠狠捂着嘴蹲在地上泣不成声,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是啊,陶曼发生了事,还是非常不好的事,不好到医生面色凝重地跟她说,如果过了今夜陶曼还醒不过来的话,那么以后,她醒来的几率就很渺茫。

距离今夜结束,还有不足九小时的时间,陶曼已经静静地躺在那里度过了二十个小时,这二十个小时里,杜柠就不眠不休地坐在床畔,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一下地望着病床上的陶曼,她实在不懂,她跟陶陶,究竟,为何会是这样一种满目疮痍的讽刺人生。

“刚刚很抱歉,”鼻音浓重,杜柠的情绪有些难以自持的失控,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有些过分,擦擦眼眶,情绪总算平静几分,“她出了车祸,现在情况不太好。”

电话彼端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隐隐传来,杜柠也来不及听听清楚,那个男人便又立即急切开口,“我能不能去看看她,麻烦你告诉我医院地址,今晚我就过来。”

杜柠终于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情绪,若不是重要的人,若不是在乎的人,绝对不会是他这样的语气。略略思忖一阵,她便说了医院地址。对杜柠来说,她现在最多的感受便是六神无主,因为,身边没有能够相信的人,是不是流的泪太多,所以眼前便模糊一片无法看清,究竟,谁才是真正为陶陶好的人,谁才是,不会耍她骗她的人,她看不清,也真的,不想再看清。

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杜柠很想把电话打给罗辛,只是,当她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将自己放在陶曼的立场上时,她便觉得,此时此刻陶陶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便是罗辛。

曾经,他是那样真挚热烈地爱着陶陶,可这个曾经之后,他也曾这样爱过付唯钰,不然,又何以会决定,给付唯钰那样一场声势浩大的订婚典礼。

陶陶的心,她都懂,从陶陶决定离开g市的那一刻起,她也就做了要永远跟罗辛老死不再相往来的决定。陶陶跟罗辛,回不去,再也不回去,亦如自己跟许濯之间,曾经的快乐回忆,也都只是回忆,也都只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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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陶曼同乘一车的警察已经脱离危险情况稳定,其中有一位年轻警察受伤状况不太严重,当他坐着轮椅赶到特护病房看到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陶曼时,他握着拳头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放心,不管多难,案子都绝不会停。杜柠跟这位警察交涉过,他也坚信,这场车祸是蓄意的谋杀事件,只不过,嫌疑人似乎也没打算活着。

交通事故的罪责本就难以评判有心还是无意,更何况现在连嫌疑人都重伤在身死生不明,警察告诉杜柠,不管付唯钰会不会醒,也不管她醒来之后会不会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最好的取证方式,便是拿出证据将五年前的案子彻底了结,由那个案子的恩怨引出今日的蓄意杀人事件,嫌疑人的罪便更能定得有力稳妥。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拿到陶曼之前所说的证据。

总算相信了造化弄人,杜柠觉得,大概她跟陶陶的所有好运气都被挥霍到遇见彼此这件事上了,不然,何以横生出这满地的荆棘,阻碍波折。

那份证据,杜柠的的确确亲眼看过,当年,她甚至想要带着它去警察局替陶陶报案的,只是陶陶却死都不肯,后来甚至告诉她说,这份证据,已经被自己亲手毁了。她也曾一度生气陶陶的隐忍软弱,可回头想想,毕竟,被伤害的人不是她,陶陶的心理,并不是她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靠猜想靠分析就能够体会的。

如今,她已经知道陶陶并没有毁掉那份证据,只是,这份证据,究竟被陶陶放在哪里,是整个案子急需解开的重要线索。

许濯一直陪在杜柠身边,只是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开口过。

说什么呢,杜柠这样问自己。

那些幸福过的,竟然都是假的,那些疼痛过的,到头来,也都丝毫不值得。按她之前的性子,该是在事发之后就将他彻底遣走的,之所有没有这样做,是因为杜柠觉得,她一个人在医院总归是□□乏术,比起姓付的一家,许濯起码是不会想要害陶陶的,比起陶陶经历过的那些,她这点小伤小痛实在算不得什么,如今,她只想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们的人,没办法继续好好活着。

许濯的心里,也是苦的,人世间走一遭,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假装没发生过,人们的大度豁达冰释与洒脱,都是要建立在碰触到对方底线之上的,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要洗刷父母双亲畏罪自杀的无稽罪名,要亲手重建父亲一手创办的久承集团,还要给伤害过他们的人还以变本加厉的颜色。他这样的人,又怎么还能在爱情中恣意地活着。

他也很清楚自己再也没办法跟柠柠如过去一般了,她的心思向来单纯,在她简单的世界中,除了黑就是白,绝对没有一种是模棱两可。他确是利用了杜家来帮助自己更快更稳妥地接近顾家,若没有昌合这个平台,他是绝对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打入这个圈子的,更不要想还能如此迅速地在暗地中将久承扶上正规,一直以来,他虽然从来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可是,这些真相,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

在医院里无意遇到付青洛几回,那番颓废狼狈的模样,也绝对不会比他好过。他跟付青洛之间,陷入了一种互相提防又互相合作的诡异关系里,都不想让对方成为留在柠柠身边的那个人的同时,又很矛盾地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听到关于柠柠的只言片语,这二十几个小时过的,竟然好似已经漫长过一生了,在这漫长的沉淀中,他也终于知道,自己曾挥霍了什么,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