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医生终于通知我,女儿各项指标稳定,可以出保温箱回家了,我大喜过望,带齐各种物品直奔过去,然后给孙亚欧打了电话:“如果能抽出时间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接孩子回家。”
他答应下来,我们在医院碰面。我从护士手中接过女儿,几乎喜极而泣。
“我打算让她小名叫小蓓。学名还在想,你有什么意见?”
“由你定吧。小蓓,很好听。”
“你想抱抱她吗?”
他迟疑。我笑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喜欢上带孩子的男人,亚欧,看你的样子,大概也不大可能再有其他孩子,你马上要离开,抱抱她,别错过她的一切。”
我将女儿递向他,他似乎吓到了,僵在那里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去。
“这样托住她,对,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办个手续,马上下来。”
办完女儿的出院手续之后,我到了外科病房。
之前我来过一次,那天我剖腹产出院,而俞咏文则刚转出重症监护室。我隔着门看去,她躺在病床上,手臂缠着绷带,右腿打石膏吊悬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一个看似她母亲的女人陪护着她。当然我没打算刺激她的情绪,让护士帮忙将我买的营养品和花送进去,自己并没有进去。
今天再上去,病房门敞开着,她躺着听音乐,两眼仍是空洞地看向上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气色看上去比上次好了很多。
她看到了我,摘下耳机:“你来干什么?”
“我接女儿回家,顺便过来看看。”
她打量我,我穿着宽松衣服,不过据钟点工李姐评论,我的身材瘦得已经完全不像才生孩子不足一个月的女人。“这么说已经生了?亚欧和你一起吗?”
我点头,她笑出了声,声音干涩:“嗯,我就知道,还有什么比孩子更能顺理成章留住男人。”
她怎么想,我并不介意,我只是说:“我大概没时间再过来,请保重身体。”
“等一下。那些吃的,还有鲜花都是你送来的?”
“我送过。”
“其实也只有你送过。他根本没来看我,只直接把一笔钱交给了我妈妈。”
他会这么做,我并不意外,一时无话可说。
“你觉得隔天就送一大束鲜花给一个自杀未遂的人,是不是有一点讽刺意味?”
“没有那么多值得讽刺冷嘲的事情。你活着,这最重要。我每次看到好看的花都会开心一点,所以送花给你,记得这世界上还有不少美好值得留恋。”
“其实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连续好几天都是恍惚的,好像做了一场梦。”
也许不记得也好,至少不必像我一样连续做噩梦,梦中不断回放那样可怕的场景。
“要真是做梦,可不会一醒来发现自己肋骨加压包扎,骨盆打进钢钉,右腿上了石膏。据说我没当场摔死算幸运,没有瘫痪更是应该偷笑。报纸上的报道甚至列出我砸坏的消防气垫价值多少,无法修复只能报废,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