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摄像头,记录下这荒诞而可悲的一幕。
许晗被警察带去做笔录,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李迢迢躺在血泊之中的模样,脑袋里一片混乱,而等他出来时候,等待他的是许立远疯狂的面容。
许立远直接将许晗踹倒在地,如果不是在场有警察阻拦,他是真的想杀了许晗。
李迢迢死了,许立远也不想活了,许立远嗜酒如命,每天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再将家里砸得乱七八糟,他揍许晗的时候,许晗会还手,因为如果不还手,他会被打死的,许晗期间住过多次医院,最严重的时候,许立远直接把他的腿打断过。
那时候许立远喝醉后骂他是杀人犯,骂他断送了自己唯一的幸福,骂着骂着便失声痛哭起来,而许晗没日没夜地做噩梦,梦里李迢迢笑得灿烂,却转瞬之间一脸的血,静静倒在马路之中。
许晗的成绩下滑千里,他的身体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之后他听闻白梓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消息,可是她没来见他,许晗不知道自己是否期待,期待着那微乎其微且可笑至极的爱。
每天都这样,形如枯木般,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
许晗看不到太阳了,他开始学会了抽烟,在烟雾缭绕之中,他能够得到片刻的心安。
就在李迢迢这个梦魇要将他拖向地狱的时候,李州出现在他面前,二十出头的青年,眼里满是仇恨,许晗那时拄着拐杖,腿上打着石膏,警觉而冷漠地望着李州。
“你就是许晗?”李州手上拿着一个空酒瓶子,身上也满是酒气。
“你是谁?”许晗不动声色地握紧拐杖。
李州狞笑着朝他走来,然后抡起酒瓶子:“要你命的人!”
许晗被绑架了,在他十四岁的时候,那是许晗的噩梦,有时他分不清梦与现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李州带到哪儿,无穷无尽的折磨,李州是个变态,而许晗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在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咬破牙关不发出一丝呻吟。
白天与黑夜没有任何差别,许晗也不知这是第几天了,透过生锈的窗框看向窗外,额头上的鲜血模糊了双眼,他呼吸困难,看得不太清楚了,日光太刺眼,太刺眼。
是许晗的老师报的警,警察解救出许晗时,许晗的身子已经差不多凉了,鲜血一地,而不远处,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水果刀上是李州的指纹。
李州就是这样进了监狱,他因杀人未遂,被判了六年。
只有许晗知晓,在听到门外警察的声音时,他是怎么用刀割破自己的手腕的。
这是十四岁的许晗唯一的报复,但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将刀指向李州,而不是自己。
一切都结束了,不过是一个可悲的故事,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无力拯救自己,只得永坠地狱的故事。
*
在同学校的老师还有沈伟一行人在离学校很远的地方找到江暖时,江暖正坐在马路边,雪落在她的头发上,身上,她浑然不知,而李华二话不说直接上前给了她一个耳光。
江暖仰起头麻木地望着悲怆的李华,想开口叫她妈妈,却没有一丝力气张口,她想哭,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疯了吗江暖!”李华红着眼骂她,声音刺耳,沈伟护在江暖的面前,李华不肯罢休,当她接到学校的电话说江暖逃学时,她就知道完了,她辛辛苦苦培育了快十八年的江暖,就这么完了。
学校的视频里,江暖朝着摄像头看来,仿佛在与屏幕前的她对视,江暖的眼里一片清明,没有犹豫。
这不是她的暖暖,她不认识这样的女儿。
李华的一巴掌下去,江暖白皙的面庞立刻肿了起来,点点鲜红落在白雪里,滴答,滴答,她的鼻血又落下来了,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江暖想要站起身子,她摇摇晃晃地起身,下一刻,腿上的力气似乎被人抽走,直直地倒了下去。
耳畔传来好多呼喊,她听不清,江暖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翻滚着痛,它们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只得在自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痛得她想要呻吟,意识逐渐模糊,而后陷入黑暗。
江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地像块碳火,被送到医院时,甚至被烧得说起了胡话。
吊了一天的点滴,温度才慢慢降下去,等江暖醒来的时候,入目是洁白的墙壁,医院的消毒水味很浓,李华趴在床边,似乎睡着了,江暖看了她两眼,而后将目光落在窗外,透过窗户,她能看到树枝上积下的雪。
在这样荒凉的景色下,江暖就这样哭了,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这样手紧紧地抓住床单,一声不吭地泪流满面。
江暖执意要回家,李华自她醒来后,再没有同她说一句话。
梁静来看望江暖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候李华,李华对她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当她推开江暖的房门时,房间里一片漆黑,江暖把窗帘都已拉上,她蜷缩在床上,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