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棋站在门口很久很久没有回身,他在想着大哥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他到底是排斥婚姻,还是排斥与他走进婚姻的那个人?
婚姻,他确实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果不是被大哥逼着,他压根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事,哪怕早已有婚约。
但是他真的排斥与他结婚的那个人吗?
身在豪门之家,他知道,关于结婚对像,绝大部分的人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但他是慕容家一向无法无天的六少爷,商业利益下的联姻之于他,不过是一件比垃圾还不如的东西。
他不只不屑商业联姻,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屈服于这样的情况下去娶一名女子。
家里的长辈之所以这么不顾他的意愿促成这桩婚姻,除了展老头跟慕容老太爷交情好之外,展氏当然是一个不可剔除的前提条件。
他酷爱自由,酷爱与各色女人在一起的无穷乐趣,他不想把自己的心交给任何一个女人,也从来没想到过会有哪个女人值得他用心。
但是,展馥馨这个人,除去她是他妻子的身份,他是真的讨厌她吗?而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明他对她的不耐与厌烦之后仍旧执意要嫁他?
慕容棋转身回头往病床望过去,不料却与一双黑亮的眼眸对上了。
展馥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此时正半靠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着,像是想从他的脸上读懂某些东西一般。
她是不是听到他与大哥的谈话了?
慕容棋脸上忽然涌起一阵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咙,“如果没事的话,我们马上回国。”
“好。”这一次,展馥馨没有再试图与他争吵,也不问为什么,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在回国的这一路上,展馥馨苍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连表姐的事情也不再追问,而慕容棋也不主动开口跟她说话,只是他一向飞扬跋扈的眸光在望向窗外的云朵时此时却多了一抹困惑与矛盾。
到达医院的时候,展邦睿还没有清醒过来,而展馥馨则是在看到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罩面无血色的外公时,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怎么也停不下来。
“外公……外公,我是馨馨,我回来了……”展馥馨握着外公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把它轻轻地贴在自己流着泪的脸颊上,但是床上的人依然昏睡着,没能给她半点的回应。
展馥馨哭得伤心欲绝,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才离开了一个礼拜,外公就变成这样了。
她记得他们要去渡蜜月之前,外公看起来还好好的啊!怎么可以说倒下就倒下呢?
慕容棋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看到一向看不顺眼的展老头毫无气色地躺在那里,而展馥馨则是哭得不能自已,他心头涌起怪异的感觉。
“喂,你别在哭了,好不好?”慕容棋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她,只能站在她身后冷声道。
“外公……外公……”展馥馨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然在那里低低地唤着展邦睿。
“你再哭,他也不会醒来应你的。”看到她完全不理会他,慕容棋心中很不满。
“不许你胡说,外公只是累了,等他睡够了就会醒过来了。”听到慕容棋这样的话,展馥馨终于把满是泪痕的小脸抬了起来。
“你在这里哭个不停,只会吵到展老头。”看着她脸上的泪,他有一股冲动,手心痒痒的想帮她擦掉,但最终他只是紧握了拳头。
“我只是在陪外公,不许你再无礼地叫他‘展老头’,你出去!”展馥馨站起来推着他往外走。
如果外公等下醒来看到他,有可能会被他气倒。
“你以为我稀罕我在这里啊!”被她这么一推,慕容棋更是气极了,转身直接走出病房。
他决定去找那个该死的主治医生过来问个清楚。
一说到那个该死的主治医生,他心头又是一阵恼火。刚才那个小护士说他正在跟国外的回来的各科专家研究分析结果,十分钟后就到病房来跟他说说展老头的情况,现在都过了半个小时了,人影都不见一个,他当然要去找他算帐。
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慕容棋连门也不敲,直接用脚踢开。
“六少爷……”几个还在研究手上的分析报告的医生看到慕容棋怒气冲冲地闯进来都明显愣了一下。
这家医院算是慕容家投资的私人医院,他们当然是认识慕容棋的,其中一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站起来,“六少爷,我们正在分析展先生的病情……”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一直没有醒过来?”慕容棋没好气的问道。
中年医生摇了摇头,“我们也有些搞不懂……”
“什么意思?你们究竟是不是医生?”什么叫他们也搞不懂?脾气火爆的慕容棋直接上前掀起中年医生的领子,胸口那把火烧得更旺了,“连人为什么躺在那里都不知道,搞什么!”
“六少爷,请先放手。”
“放手?”慕容棋冷哼一声,眼睛危险的眯起,一抹冷咧的气息包围住他全身,“告诉你,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确切的诊断,我一定让你从今以后别想再任何医院挂牌行医,听到没有?”
“阿棋,放手。”慕容砚冷静的嗓音蓦地在办公室门口响起,他直直地走了进来,一手格开慕容棋扯住医生领子的手,“性子还是这样毛躁,先听听医生怎么说。”
“他们连展老头为什么会躺在那里都不知道,说个屁。”慕容棋气得别过脸,却在别脸的瞬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
一个是看到就一脸紧张不已,像是他会揍她一样的胆小鬼古悦悦,另一个竟然是在机上拿着与他互指的男衣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又见面了,六少爷。”
“你来做什么?”之前的几次见面,他在他面前都落于下风,慕容棋对他当然没好脸色。
“阿棋,冉阳是我朋友,不要无礼,让医生先把展老的情况说明白。”慕容砚拉住了慕容棋要他冷静。
这家伙是二哥的朋友?慕容棋满脸的不解,但碍于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