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2 / 2)

陈啸之想起自己亲手将那依赖折断,还将电话挂了,心里又酸又爽,像是大仇得报。

沈昼叶死活没回微信可能也不是闹脾气,可能是哭了,陈啸之看着暗沉沉的手机屏幕想,她哭还不是活该

能用眼泪对付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十五岁的陈啸之见到沈昼叶的眼泪会觉得心碎,二十五岁早他妈黑化了。陈啸之心想,你最好他妈多哭点多哭点,心碎给我看。

道歉可以。也可以对她好。

陆之鸣拼凑的未来,沈昼叶在别人面前穿上婚纱,陈啸之的确难以接受。

可是陈啸之扪心自问,他还是觉得沈昼叶哭腔挺他妈好听的。

而且极其活该。

那个将他如垃圾一般抛弃的沈昼叶。

陈啸之几乎止不住地冷笑。他笑得沉闷,眼眶却因仇恨与痛苦泛了红。

陈啸之忽觉心悸,烦闷地起来抽烟。

外面雨声哗然,他不知这股令他发疼的心脏狂跳,从何而来。

陈啸之以打火机燃亮了部分空间,香烟头凑过去,淌出细长的烟雾,然后他眯起眼睛,深深地抽了一口。

他的情绪却依然躁动,甚至暴虐。

明天。陈啸之安抚般告诉自己。

最晚明天晚上,就让她回来。

回来。

陈啸之眼珠发红,推开窗户,对着窗外吐出一口烟。那一瞬间卷着大雨的疾风灌入他远在加州的的卧室

第二天早上陈啸之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沈昼叶的消息框最后还是他发的订票短信,那个姑娘家依然没回。

“”

陈啸之这下真的他妈生气了,一下子气得清醒,他觉得沈昼叶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陈啸之扪心自问自己的确没对不起过她,无论哪方面。

要机票他连犹豫都没犹豫,挂电话到发航班信息前后甚至连十分钟都不到,买完就给发过去了而且他挂电话时说的话也不算太过分。

天气阴沉,两个成年男子坐在餐桌前,猫盘在桌子腿处,桌上早饭极其简单,黑化了一晚上的陈教授十分勉强地煎了个蛋。

“不识好歹。”高贵的成年人陈教授刻薄地评价道:“我敢在她上飞机前给她把机票退了。”

陆之鸣:“退票陈啸之你十年长八岁马”

伟大光荣且正确的陈教授毫不犹豫地无视了陆之鸣,冷漠道:“姓沈的连信息都不给我回,我他妈今晚凌晨还要去x机场接人她出发时间都没告诉我。”

陆之鸣:“你让她自己打车。”

“我不能半夜让她自己打车回来。”陈啸之端着现磨的咖啡,冷静地说:“出事了是我受罪。”

陆之鸣道:“”

“不过她真的生气了”陈教授不无心虚道:“仔细一想我最近确实对她挺坏的”

陆之鸣:“意识到了就对人小阿十好点儿。”

窗外鸟叫,陈啸之往煎蛋上倒着酱油,平静地道:“那种作精不配被我叫阿十。”

“”

陆之鸣还没吐下一个槽,躺在客厅地毯上的屎屎就打了个滚,用猫爪子按开了电视,按着遥控器开始调台。

“”

陆之鸣:“兄弟你猫成精了吧”

陈啸之抹着辣酱道:“谁知道,它挺喜欢看电视的,还特别喜欢看芝麻街,我都觉得蛮恐怖,沈昼叶也喜欢看那个。我有时候都怀疑这俩其实是姐妹,还都是一样的蹬鼻子上脸”

陆之鸣:“”

“早上没有芝麻街。”陈啸之对屎屎喊道:“下午才有。”

屎屎毛都炸了:“喵呜”

陈啸之:“找不到拉倒。”

“so ariana ud you ease te ”

电视被猫按来按去,电视台从晨间剧变成脱口秀,又变成购物节目,最后在n晨间新闻停下了它变幻的进度。

“the trade war is forcg”

新闻主播以抑扬顿挫的语气念着贸易战新闻。

陈啸之面无表情,将蘸了吉香居的煎蛋卷了起来,又划开手机。

“一会儿你还是去学校么,”陆之鸣说道:“车库里那辆”

“下一条,”

那个女主播忽然道:“当地时间下午3:42分,印度尼西亚苏拉威西岛发生74级强震。”

那一瞬间,一片死寂。

“地震引发了局部地区海啸,”女主播平直地道:“震中位于苏拉威西的帕鲁市,据称印度尼西亚气象局官员曾发布海啸预警,随后34分钟即解除”

“海啸的浪高高达六米”

“目前正在紧张搜救之中,但据印尼灾害管理局称,已知伤亡人数高达”

陆之鸣怔怔地回过头,望向陈啸之。

陈啸之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那上面还有他最后一次和沈昼叶语音通话的小气泡,小气泡上红红的,再上面还有沈昼叶苍白无力的“对不起老师”。

那是被他骂过。

被他打断过。

被他伤害过的样子。

“伤亡人数,目前仍在统计。”

陈啸之痉挛地抽气。

陆之鸣发着抖道:“啸”

“她没回我,”陈啸之发着抖道:“她生我气了,阿十肯定是生生气了,我和她道歉。”

陈啸之手指都在发抖:“我怎么道歉我怎么道歉,我把阿十弄哭了,她求我来着,她求我给她买机票,我买了呀哥你说,我怎么道歉她会理我”

“她怎么十二个小时没回我,”陈啸之发着抖道:“肯定特别生气,她气成这样我居然让矛盾过了夜”

陆之鸣:“你”

“阿十,”

陈啸之按着语音唤道:“阿十。”

“阿十,”陈啸之喃喃地说:“阿十睡了吗别生气了,机票我给你买好了,航班信息也给你发过去了,你醒来回我一下好吗好吗嗯”

他将手松开。

呼的一声,沈昼叶可达鸭的小头像被陈啸之的新语音推了上去,连她最后的那句“对不起老师”都消失无踪。

那一瞬间陈啸之的手痉挛般抓住桌角,几乎将桌角生生抠下一块皮来。

静默在这所房子里流淌了许久。

许久之后。

“我让她去的,”

陈啸之嘶哑地开口道:“我让她去开会,我让她把酒店订在海边,我跟她说她我让她我他妈”

“我他妈还,”他发着抖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让她一个人,她”

“阿十,阿十啊”